永福宮
    “小晨，你說，小九要得回這個債麼？”康景帝未免有些擔憂起來，“京城之中，利益關係交織，紛繁複雜。稍稍不慎，被權貴夾擠，就是朕也救不得她。”
    小晨的神色明明晦會，辨得不甚清晰：“那麼陛下為何要雲都公主做這樣棘手的差事？公主者，生來就應當榮華富貴，何事不必操心的。”
    “你懂什麼？雲都哪裏是那樣的人。她的骨子裏頭就安定不下來。這麼些子女中，小九是最像朕的，睚眥必報的性子，朕也怕，當年的事情，小九如果計較上了，朕，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朕就想讓她學著求求朕，靠靠朕。”
    “若是雲都公主情緣硬扛著呢？皇上又有什麼主意？”
    “朕不知道啊！當年時候啊！就是永榮那不成器的，從小也是對朕也是一腔的儒慕之情，可是小九呢？說得過分一點，那是江湖之中浸染的陰狠，朕總不願意她那麼下去。先試試吧！小晨，讓人暗暗去協助吧！”
    “屬下明白。”小晨遲疑了一下，“皇上，屬下已經查了，雲都公主的勢力的確是江湖的，而且深不知底。”
    “朕有數了。”
    ……
    開春了，冰雪融化，討債的工作正式搬上了台麵。
    可是借錢的是孫子，還錢的是大爺，戶部的人去了一撥一撥就是啥也沒撈回來。兵部尚書李寶順是帶兵出身的，一見來人，一腳丫子就給踹了出去。錢沒要到一分還在大街上摔個狗啃泥，叫人笑話，戶部當即有一撥人往浮雲宮哭訴。
    天塌了有個子高的頂著，餘下的那幾戶也就擺了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模樣。戶部的另一撥人也往浮雲宮哭去了。
    鳳兮倒也不在意，安撫了幾句，也就請他們下去了。
    戶部未免有些失望，本以為雲都公主會與上回去青州那般雷厲風行的辦事，如今，難不成知難而退了？
    就在他們快踏出宮室時，雲都公主卻是輕輕的一句：“明兒個，本宮親去兵部尚書李府。你們盡可放心。”
    回過頭，卻見得公主仍是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翻著桌上的冊子，舉止間冷漠而高貴。
    ……
    清晨，還是很冷。
    玲瓏狠狠的拍著李府門，一個半睡半醒的下仆探出了頭，沒好氣的嚷了一句：“誰呐，大清早的，什麼德行？”
    玲瓏把手往腰上一插，一腳踢開門：“滾開，擋老娘的道，和你家主子說去，九公主到了。”
    下仆一個哆嗦，把腦袋給縮回去，連連點頭稱是。
    ……
    李寶順被吵醒滿臉不爽，更是沒好奇的衝著鳳兮就吼：“吵什麼呢？本官還當是誰這麼大的情麵，原來是雲都公主，有何貴幹呐？”
    鳳兮抿抿唇，倒是和顏悅色：“貴幹總是談不上的，不過，李大人應當知道知道本宮的來意。”
    “要銀子是嗎？”李寶順也就堵在門口，“一句話，沒有。”
    “是麼？”鳳兮隔著他打量著裏頭的庭院，“李大人這地可值不少銀子，而且，李大人為官多年，府裏頭的珍品也是不少的吧！不若，請本宮也進去見識見識？”
    “公主也知本官在朝多年？你不過一黃毛丫頭罷了，我李家世代為官，祖上可是開國大功臣！奉勸公主一句，少操這閑心，老老實實等著嫁人就好了！”
    鳳兮沒說話，玲瓏已經竄到了前頭，一把揪住了李寶順的領子剛要破口大罵，鳳兮卻按住了她的手：“李大人，銀子好說，隻要大人應了本宮的一檔事，您欠的銀子，本宮幫你還了！”
    李寶順瞪大了眼睛，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公主哪裏來那麼大的財力：“你要什麼？”
    “兵部尚書是個不錯的職位，讓給本宮，如何？”
    “你……這是開什麼玩笑？”
    “李大人不是不肯還銀子麼？那也是玩笑！”鳳兮肅了神色，“大人還是先請本宮進去的好。”
    廳裏頭，下人已經奉上了茶。
    “李大人，蕭家給了您什麼好處？”
    李寶順睨了她一眼：“公主，蕭家，皇後、太子、丞相，無論如何都更有勝算，你不覺得為了我李家，也應當擁立儲君麼？”
    “蕭家不過強弩之末，盛極已現敗相，大人，你要看蕭家在國庫可沒落下一分銀子，而您呢？何必強出這個頭呢？”
    李寶順沉默下來，他未嚐沒有考慮過。
    “大人不如作壁上觀，再下賭注吧！國庫的銀子，大人若是湊不起，往浮雲宮打個招呼，本宮自能為大人墊上。否則，本宮不做計較，父皇一怒之下，來個殺雞儆猴，誰能保得了您呢？蕭家已經鋒芒過盛，到那個時候，大人恐怕隻是棄子罷了！”
    鳳兮悠悠的喝了口杯中的茶水：“不甚太好的茶，改日本宮送些過來。玲瓏，咱回吧！大清早的擾人清夢，真是抱歉得很。”
    ……
    “唉，鳳兮，你覺得他會應麼？”
    “不知道啊……”
    “我總覺得不如拿把刀架他脖子上，省得他擺出那神氣麵孔。”玲瓏撅撅嘴，“那咱還給他還那銀子？”
    “自然了，即使他日後不站咱這一邊，承了我情，也不敢坑我們，隨他去吧！李寶順是舍不得賣他的那些個古董，地產就更不必要說了。再者，隻要他交了銀子，誰管他是哪裏來的，其他人總得思量思量。”
    “其他幾家去麼？”
    “等一日。”
    ……
    李家東挪西湊也折騰了一筆銀子，與國庫的數目比起來依舊遙不可及，他也暗暗惱了當初怎麼就那麼耳根子軟，為一處宅子借了那一大筆銀子！現下，誰能拿出那一筆現錢呢？總不能叫皇上摘了他的職位吧！
    傍晚時分終是拉下了臉麵，往浮雲宮去了一趟，鳳兮一句話未說，隻是手一揮，玲瓏已經捧出了一隻小匣子，一打開，一大疊的銀票。
    到這會兒，李寶順倒是不大敢接了。
    玲瓏卻把匣子一塞：“還能匡大人不成？”
    “下官不過是想公主的年俸是多少。”
    倒是懂得用下官這詞兒了，鳳兮一笑：“本宮可不僅僅是公主罷了……大人還是接了吧！嗯？”
    “承了公主的情，下官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