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是雨，陰沉沉格外的冷，如此一來鳳兮更不會出這個屋子了。
    蕭縱自然也不放心，趁著夜色進宮。
    浮雲宮的正殿隻點了一盞昏黃的蠟燭，鳳兮裹了一身狐裘窩在一邊，玲瓏更是百無聊賴的拿了一跟小棍子挑燈花。
    “公主，您的燕窩粥。”葉兒在桌上擱下一隻青瓷的小碗，“趁熱喝了對身體有好處。”
    “嗯。”鳳兮慵懶的點點頭，“你下去吧！”
    “是，公主。”
    ……
    殿裏守著的宮人本就不多，幾句話也幾打發走了，鳳兮依舊看著燭火：“出來吧！甭藏了。”
    蕭縱從暗處走出來，淡淡的燭光投在那清俊的麵容上，隱隱的有些暖意：“病了就好好躺著，左右不用和自己過不去。”
    “這句話說得好極了。”玲瓏把手中的小棍子一丟，“我可不想一整個冬天都陪你窩在內宮裏，本來身子就好不到哪裏去，淨折騰。”
    鳳兮沉默著，端了那碗燕窩小口小口的喝。
    玲瓏本還想說些什麼也沒了興致，打了個哈欠，徑直睡覺去了。
    ……
    “鳳兮，你有什麼打算？”
    “首先，讓康景帝放下戒備吧！蕭縱，你放心，我要做的事沒有完成之前，我不可能有事。這陣子，除了曹萬通，未名山莊不要再有人插手朝廷的事了，重心且放回朝堂上。”
    “也好。”蕭縱俯身，略帶薄繭的手輕輕的撫過鳳兮的麵頰，“要做的事情自然有我們。我先出宮安排。”
    “好。”
    ……
    次日
    天氣稍微好了些。
    林素和楚麒聽說雲都公主臥病，本是早想來探望的。但，顧及鳳兮一個未出閣的公主，總是多有忌諱，加之，浮雲宮的推脫也隻能做罷。
    倒是鳳兮去了林素府上，玲瓏左右吩咐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塞進軟轎裏。
    林素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外，鳳兮不由得笑道：“林將軍是等哪位貴客？倒是鳳兮來得不是時候了。”
    “我是怕公主這尊琉璃娃娃碎在這將軍府裏頭。”
    鳳兮是憔悴了些，素色的衣裳映襯得膚色略嫌蒼白，她悠悠的揮揮手：“將軍言重了。”
    “公主請。”
    內屋
    鳳兮一眼看到桌上的棋局，伸手捏起一顆白玉的棋子在盤上敲了敲：“將軍，鳳兮不諳棋藝，不知道能否討教。”
    林素靠過去，隻見一彎纖白的脖頸，蒼白透明得幾乎看得清肌膚下淡色的血脈，輕垂的眼瞼，單薄脆弱卻格外的誘-人。
    “將軍？”
    “哦，公主客氣了。”
    鳳兮的棋藝其實不差，隻是總是不放在心上，漫不經心的，這一次卻是難得用了心。步步殺機，格外的凜冽，就是林素也招架不及。
    唇角微微上揚，一子摁下，定了乾坤。
    “公主……”林素喃喃，“您贏了……”
    “我的夢想其實和將軍很像。”
    “嗯？”
    “鮮衣怒馬，飛騎揚刀，立下那赫赫功勳。而不是藏身在宮裏頭和一群庸人爭寵。那裏，從來都不是我的征場。”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幸苦，公主要的自然會有人為您得到。”
    鳳兮低笑：“我不可能一輩子靠別人，我不做那樣虛無飄渺的夢。您知道我的母親麼？”
    “溫憲皇後的事自然是聽說過的。”
    “我的母親相信父皇會是她的天空。”鳳兮隨意的擺著棋子，“可是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吧！她就死在她的信仰上。我不一樣。”
    “鳳兮，你活在了過去。”
    “對，林素，我活在了過去的不信任中。可是，當年，我走不出來。我的母親死了，我的父皇不要我，在冷宮裏的生活，就是吃飽穿暖都是問題。你知道我為什麼很少拿劍麼？我的手……”鳳兮苦笑，“根本就拿不了。那年冬天，寒風刺骨，我被打傷了手肘，沒有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後來，就是用了多好的珍品也沒治好過。林素，冷宮裏的故事，你是不會懂的。就像我一心要複仇，你可能覺得我一個女人，如今得勢沒必要去斤斤計較，你覺得我如今的榮華，呼風喚雨足以抵消了麼？”
    林素沉默著。
    他們能看到的多是雲都公主風風光光的一麵，都看到了這個貌美的軀殼，殊不知有過那樣的過去。
    “林素……”
    “我會幫你，鳳兮。”林素看著那雙素白纖細的手，很漂亮，真的。就算是染了鮮血，也是妖豔的吧！當日，他是笑話楚麒中了她的毒，卻不想，自己也許已經陷得更深了。
    鳳兮微微笑起來，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