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卷花自飄零水自流 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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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兒在院子裏轉了一圈。
也沒找著廚房在哪裏。
雅兒是個路癡。
迷迷糊糊間,便行到了一個偏僻的院子。
想到還餓著肚子等著自己尋東西回去的小姐。
雅兒心裏便有些焦急。
可是這偏僻的院子,居然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
此刻,雅兒居然走到了一個偏僻的院落。
這院子顯然被廢棄了許久。
是以,顯得特別的靜。
耳邊突然傳來“嗤——”地一聲。
雅兒回頭,卻發現自己的衣裙被樹枝給掛住了,劃了一條大大的口子。
雅兒忍不住暗道一聲,真是晦氣。
然後小心翼翼解開了被掛著的衣裙,卻還是被撕下了一塊。
雅兒忍不住皺眉,嚷道,“什麼破地方,真倒黴。”
就在這時,雅兒突然聽見前麵有人說話聲。
然後,她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開口道,“花無桑也來了。”
花無桑,雅兒一愣。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剛剛在大廳的那個美貌的婦人。
她記得,沈重山叫她花夫人。
這花無桑莫不成就是那美貌婦人?
想到這,雅兒突然躡手躡腳朝著那個方向走了去。
鬼使神差的尋了一個地兒躲了起來。
“不錯,她這一次不是一個人來。”——這個聲音有些低沉,但是卻很年輕。
“她來幹什麼?”
“來參加大典的,她還送了賀禮。”
“哦?什麼賀禮?”
“一口棺材。”
“棺材?”
“對,一口顫木做的棺材。這顫木還是上好的顫木,少說也有數百年曆史。”
那老人聽了這話,突然笑了出聲。
他的語氣裏也透著愉悅,然後他緩緩開口道,“好你個花無桑,果然別出心裁。”然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所以他開口道,
“沈重山是什麼反應?”
“他坦然接受了賀禮。”
“他沒有發怒?”老人有些詫異。
“沒有”年輕地聲音答道,“他有三分忌憚花無桑。”
聽了這裏,老人冷哼一聲,道,“十八年未見,沒想到,他的脾性都變了。”
老人的語調裏,帶著不削。
然後他重新開口道,“你且回去吧,有任何變動,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正待青年離開,卻又突然被老人叫住。
老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他開口道,“你可曾見過契言?”
青年搖了搖頭,道“他沒有出現。”
老人忍不住皺緊了眉,然後他突然歎了口氣,道“你且回去吧。”
然後,雅兒就看見一個作家仆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那人臉上布滿了密密的麻子。
然後這個布滿了麻子的家仆消失在了雅兒的視線中。
雅兒突然覺得前麵突然迎麵飛來了一個東西。
接著,她就聽到一個聲音冷哼道,“出來。”
雅兒一驚。
她一抬頭,就看見眼前已多了一個人。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
這老人身材很瘦。
這老人也有一張蒼白的臉。
可是,那張蒼白的臉上卻有一雙犀利如鷹的眼睛。
此刻,他正用那雙犀利如鷹的眼睛望著自己。
被那雙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雅兒突然覺得冷。
全身冰一樣的冷。
那老人望著雅兒。
然後他突然歎了口氣,道,“你實在不該出現在這裏。”
雅兒雙唇輕輕地顫抖。
她的身體也開始輕輕地顫抖。
眼前這個殘廢了雙腿的老人突然給她很深的恐懼。
她想要跑開,想要逃離。
可是她卻難以移開自己的腳。
她的腳,就好像被定在了地上似地。
那老人好像清楚了雅兒的心思般,然後他輕輕開口道,“你想要離開?”
他的語氣很輕。
輕的就仿佛是一陣風。
然後他突然笑了。
這笑布在那張臉上,使得,那臉上的皺紋更是如褶子般蕩開。
老人微笑著開口道,“偷聽實在不是個好習慣,你說我該怎麼對你。”
雅兒此刻已失了往日的伶俐。
老人身上濃重的嗜血的氣息,已壓得她幾乎喘不過起來。
然後她聽到那老人緩緩開口道,“我應該殺了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是問出,“今天你吃了飯嗎”一樣平靜。
雅兒終於忍不住,癱軟在了地上。
此刻,那張小臉,也失了靈氣。
歐陽戈突然抬起了手。
他很少殺人。
自從他少了雙腿之後,他就很少殺人。
因為那時候他知道,有一種方式,比用雙手殺人還要來的厲害。
那就是掌握權勢。
可是此刻,他卻忍不住伸出了手。
他要殺人。
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這實在不是他的作風。
其他人也一定難以相信。
因為,歐陽戈再怎麼說,十八年前也是江湖上名氣響當當的人物。
他如何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下手。
可是,此刻,琴陵就親眼看見歐陽戈抬起雙手。
他的眼睛,在望著雅兒的時候,閃著嗜血的欲望。
“住手——”琴陵忍不住大喝出聲。
然後他快步走上前去。
那一刻,他的呼吸幾乎要窒息了般。
可是,他還是慢了一步。
當他走近的時候,那個原本有著爽朗笑容的活潑少女已倒在了地上。
琴陵突然咬緊了雙唇。
他的全身都在輕輕地戰栗。
他的眼裏,含著不可置信。
然後他抬起頭,望著歐陽戈,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殺了她。”
歐陽戈從懷裏摸出一方手帕,察了察自己手,淡淡開口道,“不錯。”
他的語調很平靜。
可是這份平靜卻讓琴陵震怒。
他忍不住恨聲道,“她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
“她知道了我們的秘密。”歐陽戈抬首,望著琴陵,“這種時候,我斷斷不能容一點意外。”
琴陵怔怔地望著雅兒。
那張原本紅潤的小臉已失了血色。
琴陵突然想起,雅兒興奮地告訴自己,她的小姐將要成親的時候,她很高興。
她高興地幾乎連眼睛都笑眯了。
那時候,她很興奮,興奮地就好像將要成親的是自己般。
然後她又興奮地告訴自己,她們一路上的見聞。
那個嘰嘰喳喳,和麻雀一樣總是吵著他的那個少女。
那個臉上總是掛著可愛笑容好像沒有什麼煩惱事的少女。
那是琴陵唯一一個真心對待他的朋友。
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沒有負擔的朋友。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雖然不多,可是和雅兒在一起的時候,他覺得快樂,覺得開心。
特別是,雅兒笑著向他講她們一路來的見聞的時候。
那有些得意,有些壞笑的模樣。
可是,此刻這個花一樣嬌豔的少女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你不該殺了她……”琴陵突然喃喃道。
歐陽戈望著琴陵的模樣,忍不住皺緊了眉,然後他開口道,“你不能心軟。你是大靖國未來的國君,你身上,留有皇室的血脈,你是天上的龍。而她,”他低眼望了地上的雅兒一眼,道,“她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婢女,你要知道,我們不能出一點差錯。”
聽了這話,琴陵突然忍不住笑了出來。
是啊,他是大靖國未來的國君。
他身上留有皇室的血脈。
而他,也是他謀反最充分的理由。
可是他隻不知道。
曾經,自己是這天下最卑賤的伶人。
自己曾經,承歡在男人的身下。
自己曾經,是男人泄欲的工具。
是這天下最不齒的伶官。
多麼諷刺。
他身上留有最高貴的血液,可是他的身體,卻已經肮髒不堪。
歐陽戈望著大笑的琴陵,忍不住皺緊了眉。
然後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他眼裏突然閃過一絲痛楚。
然後他歎了口氣,道,“你且好自為之。”
說完,不再看琴陵一眼,而是推著輪椅走了出去。
琴陵摟著雅兒的身體。
少女的身體已漸漸轉涼。
而那張原本有著燦爛笑容的臉也變成了死灰的蒼白。
琴陵伸手,扶上雅兒冰冷的臉。
然後他低笑一聲。
隻是這聲笑,卻包含了太多的苦,太多的澀。
他眼裏,也含著絕望。
眼角,突然有什麼落下。
順著臉頰,跌落進了泥土。
然後他啞著嗓子道,“雅兒,雅兒,我這就帶你回去。”
那一瞬間,琴陵的世界突然崩潰。
他這輩子,唯一一個讓他沒有負擔,真心對他的朋友。
卻慘死在她的麵前。
她或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
可是卻因為偷聽了一段談話——或許這段談話並不重要。
可是此刻,她確實已經死了。
他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琴陵內心的絕望。
他就那麼抱著雅兒。
慢慢地朝前走。
他心裏太傷,也太難過。
所以他也沒有看到,身後出現的那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