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呂郝的辦公室在10號教學樓，樓下停著很多私家車，現在很多大學老師都有私家車，不過呂郝沒有車。呂郝不喜歡開車，因為他覺得那樣不環保，不過駕照他倒是考了，很久之前考的，估計再過幾年就過期了。
    呂郝平常上下班都是坐公交，有時候開個電動自行車。
    這天呂郝如同往常一樣到點準時下班，到了樓底時，看見樓底停了一輛挺搶眼的寶馬，當老師的能開得起寶馬的也不多見。當然呂郝並不羨慕，所以也沒多看一眼，自顧自的往前走。
    不過那輛寶馬似乎有意要出風頭，按了幾聲喇叭不見呂郝回頭後居然追了上去。
    寶馬車開到呂郝身旁，搖下車窗，又按了幾聲喇叭。
    呂郝！寶馬車主喊道。
    呂郝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這才轉過頭去。
    錢主任！呂郝有些驚訝，想不到錢啟明會去找他，更沒想到他會找到學校裏來。
    錢啟明招呼呂郝上車，呂郝本想拒絕，但想想好像沒什麼理由推辭，反正今天自己也沒什麼內容安排，幹脆上車算了，反正肯定又是那些老板經理又要一起吃飯唱k了。
    呂郝雖然跟那些人年齡有些差距，但呂郝也算見多識廣，跟他們還是有些話聊，他們也挺樂意每次都叫上呂郝，呂郝也不推脫，白吃白喝有什麼不好。
    最近工作忙嗎？錢啟明問道。
    還行，最近帶學生過四級，稍微有些忙。呂郝回答。在那群人中，呂郝跟錢啟明是最沒話講的。錢啟明表明看似溫柔，對誰都一副笑臉迎人，實則心思縝密，很難讓人琢磨的透。
    呂郝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錢啟明的情景。就在兩年前，錢啟明的老板，也就是日華企業的老總朱餘溫，因為跟自己有些交情，而且知道呂郝是教英語的，而且是經濟學碩士，就請他一起去德國幫忙鑒定一下合同，呂郝自然答應了，這麼好的機會，又能賺外快又能出國的，不答應就是傻子。
    就在天河機場，呂郝認識了日華公司的那一群骨幹，錢啟明就是其中之一，不過錢啟明話不多，長相不突出，個性也不突出，呂郝當時對他沒多大印象。
    到了德國後，最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吃飯問題。
    呂郝的英語自是不必多說，可是德語呂郝還真是頭一次接觸，在飛機上匆匆學了幾句最簡單的日常德語，本來以為能應付過去，可是等到了餐館點菜時，呂郝終於是碰上大難題了，捧著一本菜譜看了老半天，居然一個德語都不認識。一群人坐那兒等得肚子呱呱叫，呂郝對著菜譜還是沒研究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不得已隻好隨便瞎點了幾個，那餐吃得相當難受。
    連個菜都不會點還來做什麼特別顧問，呂郝自己覺得挺尷尬，雖然眾人嘴上沒說什麼，但從他們的表情或多或少還是能看出些來，除了一人，那就是錢啟明，他從頭至尾都是一副微笑著的老好人麵孔。
    臨走前呂郝特地問餐館要了一份菜譜拿回去，花了一個晚上，拿著手中唯一的一本英德字典，把菜譜上的字一個個查了個明白。第二天再去餐館的時候，呂郝居然能熟練地用德語點菜，眾人無不流露出驚訝讚賞的表情，還是隻有一個人例外。
    合同簽完後，呂郝沒有隨著他們回中國，而是坐了一輛大巴去了法國，難得來歐洲一趟，呂郝決定趁機會在歐洲逛逛。
    呂郝的二外學的是法語，因此在法國比在德國時順利多了。都說法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那是法國人自己這麼覺得，法語的原音是很圓潤，但是輔音卻難聽的要死。法語很難聽，也很難學，一個複雜的語言是不會長久的，若不是法國政府保護得好，估計法語早就消亡了。
    法國人很驕傲，他們理所當然地覺得所有在法國的外國人都應該會講法語，因此當他們向呂郝問路時，呂郝雖然會講法語，但他還是用英語反問那個人，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個外國人嗎？
    呂郝雖然學的是外語，教的也是外語，但他骨子裏還是覺得中文最好，中華民族也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他甚至有些瞧不起西方人，認為他們是未進化完全的animal，為了證明他這個想法的正確性，他會為此查閱許多資料，得出很多結論來證明。比如說西方人比東方人毛發多，又比如說西方人比東方人體味重，香水就是西方人發明用來遮蓋體味的，還比如說英語中反義疑問句的使用就說明西方人比東方人不擅於思考，等等諸如此類。他不會把這些結論到處亂說，但他會在課堂上講給學生們聽，學生們對此也會異常好奇。
    說起學生，呂郝跟學生的關係一直不錯，有一次在課堂上說起他小時候第一次寫自己的名字，當時他就想自己的名字為什麼不叫呂品呢，寫起來多容易啊，五個圈圈。學生們都笑他，說為什麼不叫呂口，三個圈更容易。呂郝笑，說，那我還不如叫呂串串呢，畫幾個圈圈再串一串。
    嗬嗬。呂郝想起這些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笑什麼？錢啟明問。
    沒什麼。呂郝搖搖頭，他真的跟錢啟明沒什麼話講。
    車子再駛過一條街，在長江好世界海鮮大酒樓停了下來，看這裝修，又是一家高檔餐館。反正不是他付錢，呂郝並不擔心這菜價，他隻管敞開肚皮盡情吃。
    老板經理吃飯哪少得了煙酒，不一會兒，包廂裏就煙霧繚繞了。呂郝既不吸煙也不喝酒，因為他覺得吸煙喝酒不健康，他們也都知道呂郝的習慣，起初也沒人給他遞煙撒酒，隻是飯局吃到後來，總會有人喝高了。有些人喝高了就會倒頭大睡，有些人喝高了就會胡言亂語，還有些人喝高了就會到處給別人撒酒，而章丙昌就是一喝多就喜歡跟別人碰杯的人。章丙昌是日華的銷售部經理，平時就是個話特多特活躍的人。五十多歲，不過心態特年輕，跟呂郝很能聊到一塊兒。
    章丙昌一喝高，開始到處給人撒酒，輪到呂郝時，呂郝推脫了幾次實在推脫不掉，隻好硬著頭皮灌了下去。兩杯茅台下肚，酒勁噌的就上來了，呂郝的臉馬上現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