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節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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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坐在江邊,望著滔滔滾過的江水,父母的骨灰都隨著江水飄去了遠方,他們逍遙的遨遊在山水之間,不知道是否能看到女兒現在的境遇,若上天有靈,讓父母的魂牽引我告別這了無生趣的凡塵俗世。
孟追魂在暗中窺視著閻十三,閻十三心裏一片零亂,擷玉睡了一夜還未醒來,呼吸聲卻越來越沉重,每喘一下,都在耗盡一身的氣力,臉撐的通紅,象身體裏另存了一個人,和她爭搶這不易得到的一口氣。雙目始終緊閉,無論閻十三如何搖動,也不見有醒轉的跡象。閻十三不怕她不醒,最怕的是時間拖延的越久,她的鬼魂鬼魄都會一點點流失,鬼一旦死去,就會變成聻,這是做鬼的最最怕的,屍骨無存,灰飛煙滅。
“殿下,聚魂湯已經熬好。”擷玉的貼身丫頭紫英把白玉碗用托盤端著,奉了過來。
“你退下吧。”閻十三疲乏的揮揮手,待湯水溫熱,他將擷玉扶靠在自己肩頭,雙手擎住她的兩頰,唇張開,這一次牙齒卻緊閉,閻十三忙的一頭是汗,始終打不開那緊閉的牙,上下的牙齒象被縫合了一樣,如何用力也掰不開,閻十三心中一急,把玉碗猛的砸向地麵,隻聽‘呯呯’的悶響聲,湯汁潑了一地,外間的奴仆們,嚇的衣袖璱瑟,腿腳發軟,更有膽小的幹脆癱坐在地上。
孟追魂進府的時候,正碰上閻十三在摔碗,奴仆們一見是他,個個如遇親人,紛紛把他請到正堂,端茶送果的好生招待。閻十三的貼身書童附在孟追魂耳邊好一頓羅嗦,小書童話剛說完,低下的奴仆們齊齊跪了下來:“請孟爺好生勸勸我們殿下吧,想個法子把擷玉姑娘救過來吧,要不我們陪葬的日子就不遠了。”一屋的奴仆們聲淚俱下,如喪考妣,真比死了親爹親媽還傷心,可著勁的嚎啕。
“行了,都起來吧,你們不把這麼大聲傳到十三殿下耳中嗎?”孟追魂接過書童遞過的茶盅,揭起茶蓋,聞了聞茶香,轉頭對書童說:“這茶是上界的茶吧,不是你們陰司能有的好東西吧。”
小書童機靈的回道:“孟爺真是品茶的行家,我們陰司的茶哪裏會有這等奇香,能去了那股子屍臭就已算是好茶了,到底是孟爺見識就是廣博,您再猜猜這衝茶的水是哪裏的。”
“小鬼精的東西,和你孟爺耍滑,這還是你們擷玉姑娘他爹管的那條河的源頭之水,天上的銀河每一百年會傾泄一次,正好就是傾泄在那河伯所管河流的源頭上,這水也就有一百年才采得一次對嗎?”孟追魂洋洋自得的道出水的來曆,如數家珍,說的小書童目瞪口呆。
“孟爺,您真神了,連這水的來曆也說的如此清楚。”小書童一個勁的和孟追魂說茶論水,跪著一地的下人們急的如熱鍋螞蟻,咳嗽聲一片的響了起來。
孟追魂乜了一眼,爽聲笑道:“怎麼,今天的飯食都你們都吃齁了,還是昨夜風寒讓你們都感冒了。”
“孟爺,你先把咱們殿下的事給辦了,回頭再慢慢談您的茶經吧。伺弈小猴崽子,不辦正事,亂攛掇什麼,回頭再收拾你。”府裏的大管事一邊求著孟追魂,一邊把小書童伺弈痛罵了一場。
“好吧,看在你們這麼為難的份上,我就先去看看吧,麻煩誰也去通報一聲,畢竟是內眷房中,亂闖了倒不好了。”孟追魂身子依舊未起,斜靠在椅子上,翹著腿,低頭品茗。
這派誰向裏間傳話呢?奴仆們你推我,我推你,亂成一鍋粥,孟追魂也不說話,帶著笑看著府裏熱熱鬧鬧的場麵,倒象是在看搭了戲台的草台班子,很是有些意思。
最後還是還是大管事一錘定音:“伺弈,你平時跟著殿下最親近,會揣測殿下的心思,這事你是當仁不讓的了。”
伺弈倒也不推托,正好在此刻顯出自己在殿下跟前的紅人地位,穿過花園走廊,不大會功夫到了擷玉房門外,幾個奴仆一看是他,忙跟他耳語了一陣,剛剛發過火的殿下在房中沒有一點動靜,幾個仆人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殿下,孟追魂來了,在前廳等您。”伺弈的聲音不大不小,屋內的人應當是能聽見的,可是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卻沒有回答。伺弈把聲音提高了些,又說了一遍,依然沒有人回答。伺弈裝著膽子從門縫中看了進去。
帳中兩人周身發著赤色光芒,在帳幔的掩映下,那紅光如遮在薄霧中的瘴氣,影影綽綽,紅光時強時弱,強時如烈焰焚空,弱時如風推燭火,紅光強時帳幔被撐脹開來,伺弈從飄起的帳幔裏恍忽見殿下和擷玉不著寸縷,嚇的他趕緊抽身離開,生怕被殿下查覺一二。
伺弈站定身形後,清了清嗓子,輕聲道:“殿下在為擷玉姑娘治傷,大家先候著,我去請孟爺來坐鎮,你們把眼睛都睜大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誰也脫不了幹係。”
外門的奴仆不明就裏,紛紛睜大了眼睛聆聽伺弈的教誨,誰也不敢插嘴說半個‘不’字,這是十三殿下府數百年來第一次出現的緊張局麵,誰也沒經過這樣的場麵,個個都本著明哲保身的態度,誰也不願去多事,如今有伺弈出來攬了這個局,正是求之不得。
當孟追魂跨入擷玉房中時,聽到一聲炸雷般的聲音,兩扇房門被炸飛,屋內桌椅已化為齏粉,滿室的木屑味道,那張床也坍塌了下來,閻十三和擷玉被埋在床幔之下。孟追魂想了一下,未敢踏入房中,在門外喊道:“閻十三,可曾死了。”
閻十三嘴邊一縷血絲,胸口處巴掌大的烏青,懷中的擷玉依然沒有半分動靜,他強撐著身體,拉過一邊的錦被裹在擷玉身上,自己從床縫中爬了出來,這般狼狽的姿態,怕是閻十三從出身以來從未有過的,這也是孟追魂的聰明之處,不踏進房裏的原因。閻十三這種人即使是死也要死的富麗堂皇。
“紫英,找兩個丫頭,把姑娘抬進我房中去。”閻十三硬挺著搖搖欲墜的身子,那股淩厲的氣勢不打一點折扣。伺弈手急眼快的把椅子搬了過來,扶殿下坐了下來。
“孟追魂,怎麼想起來跑到我府上來了。”閻十三喝了口伺弈遞過的茶。
“這話說的就好沒意思了,怎麼說朋友之間禮尚往來,多親近親近也是好事,怎麼隻有你去的我家,我倒不能來你家了。”孟追魂抱著看戲的心態,心裏偷笑了十幾回,麵上卻誠懇無比,倒象真是要結閻十三這個朋友似的。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能做小人之態,隻是今日家中有事不便,改日我派人送了請柬單請你上門做客,伺弈送客。”閻十三實在是不想再和孟追魂糾纏不清,胸口處的疼痛越來越劇烈,他的頭上不禁滲了幾顆豆大的汗珠。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就是你年輕氣盛,精力充沛和擷玉姑娘伉儷情深也不能這樣不顧性命啊,為了這種事情弄出內傷,你還真是古今風。流第一人,這要傳出去,您的名聲可真是。。。。。”孟追魂的話未全說盡,跟著‘嘿嘿’兩聲笑,讓閻十三狠的牙癢癢,但卻不便發作。
“孟追魂,這是我房。中之事,你削尖腦袋進府,就為了和我說這些嗎?”
“殿下,我們明人不做暗事,剛才進府,你家的的下人們已經把你的事和我說了個大概,我知道你皮薄低不下這個頭,可是我這人怎麼就這麼賤,就是喜歡行善積德,我雖沒什麼大本事,可是出謀劃策倒是我的強項,你就不想聽聽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你的愛妾醒轉過來。”孟追魂知道閻十三是個說話做事不愛拐彎抹角的人,當下也不跟他再廢話。
閻十三眼中精光一閃,盯著孟追魂看了良久,卻見他依舊一副吊二郎當的樣子,並沒有一絲難堪之色,心裏的疑團稍稍退去。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推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讓擷玉醒過來,不瞞孟兄她懷了我的孩子,且不論我和她如何情重,就為了這個孩子我也不能讓她撒手人寰的。”閻十三說完眼中倒有瑩瑩之意。
“好說好說,我既然毛遂自薦跑了來,斷不會讓殿下失望的,不過這事還要殿下自己去操辦方可,隻是怕這樣東西不易得啊。”孟追魂終於把閻十三往套裏引進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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