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 勇氣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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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綱城的火車站雖不像大城市那樣的人來人往,但是作為一個通向其他城市的窗口,他還是要比其他的地方人多一些。不大的站前廣場,綠色的草坪豔麗的花兒,散發著一種清新的香氣,尤其是和街道連接的地方,花紅的木棉花正在開放。又一班列車來了又走,似乎沒有人注意這正常的事情,但是今天,從這輛列車上下來一個人,他看著火紅的木棉樹,嘴角微微的動了一下。
    他拉著大大的旅行箱,慢慢的走在荔枝樹下,似乎他的心裏有一種沉重的負擔,這種負擔似乎到了三綱城,越發變得沉重起來。他好幾次回頭望了望剛剛離開的三綱火車站,似乎他剛剛下了火車,又想坐火車回去。不過轉過身來他還是搖了搖頭,堅定的眼神再次印證了他的決心,他停下身站在路邊,準備揮手叫一輛出租車,他就是郝南望。
    電話鈴聲響了,是媽媽的電話。雖然自己的心裏一直怨恨這個女人,但是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都會把她的鈴聲設置的很特別。不知道為了什麼,他一直希望這個女人變得溫柔一些,自己總是想和她親近一些,雖然自己看不慣她對爸爸的冷言冷語甚至尖酸刻薄,但是總覺得爸爸的眼神裏吸滿了一種期待。也許就是這種期待,讓自己還記得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媽媽,自己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吧。
    “南望嗎?你在哪裏?你爸爸身體康複了,可是,可是他就是很想你,雖然他不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你忙嗎?有時間回來一趟嗎?”其實就是這句話,齊靚廢了好半天的力氣才說完。她不能看著自己的丈夫這樣的牽掛下去,可是又不知道兒子能不回來。對於兒子郝南望,她覺得自己虧欠他的太多了。
    由於那件事情的原因,自己怨恨丈夫不知道怎麼就也淡忘了自己的兒子,甚至覺得他就是郝峰的另一個延續。真是不可理喻的一種心態,這麼多年幾乎完全放棄了的細心關懷。她給他錢可以給很多,但是卻不願意象郝峰那樣和兒子坐下來聊一會,更不願意把他摟在自己的懷裏,讓他感受一下女人的溫暖,一個當媽媽女人的溫暖。
    尤其是當她感覺郝南望似乎也不喜歡女人的時候,她從來沒有在自己身上去找原因,而是把這一切歸結為郝峰的遺傳。兒子很少回來,是因為自己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猜疑吧,也會許自己很少關心的想法吧,反正在郝峰沒有病導之前,她齊靚一直冷冰冰的對待這對父子,對待自己最親近的人,所以就算是為了郝峰給郝南望打電話,她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說話的語氣很柔和,卻心裏沒有一點的底。
    “嗯,我知道了。”郝南望很簡單的回答著,似乎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說話,雖然他的心裏很是激動,可是對這個女人,這個應該叫做媽媽買的女人,他不知道為什麼熱情不起來。應該說,他現在對這個女人已經有了好感,但是長時間在自己那還中形成的一種印象,一時間自己還是無法擺脫,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冷血。
    當他看到父親癱倒在自己房間裏的一刹那,他的心裏有很多的悔恨。當他看到母親抱著父親眼裏流出的那些淚水,他覺得有些釋然。這麼多年了,兩個人一直這麼冷冰冰的,居然在父親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女人應有的溫柔才在母親身上體現。自己站在母親身邊,一直以為她會竭斯底裏的大罵自己,甚至會抓住她的肩膀大罵他的不孝。可是這些想象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一直以為肚量很小的母親竟然在這個他感到茫然無措的時候,顯得很剛強,想得很溫柔。她看自己和父親的眼神變了,裏麵寫滿了親情和關懷。當母親放棄了她在大城市的生意,為了已經不再有抗爭欲望的父親回到三綱城的那天,他第一次看著這個女人有一種想趴在她肩膀或者懷裏哭泣的感覺,這種感覺小的時候自己渴望了很久,大了就全然忘記了。
    他雖然身在繁華的城市,雖然還在爺爺的小屋,雖然老何更好多的去看他,想給她更多的安慰而你不是身體上的慰藉。可是他就是感覺到孤獨,感覺到很冷。原來自己也是可以長時間的不去看父母,雖然在一個城市,也沒覺得有什麼孤單。可是現在,一想起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城市,一想起目光呆滯的父親和滿含淚水的母親,他就睡不著覺,常常在夜晚做惡夢,在惡夢中醒來,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
    老何,已經不能再進入他的小屋,這是郝南望下的逐客令,他告訴老何,在他父親沒有個一定結果,在他的母親不能夠原諒自己的時候,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一點也不像。他一直認為母親那含滿淚水的雙眼,就是對自己一種無形的責備,那是一種對自己的怨恨。所以這半年的時間,他除了上班,就是一個人蜷縮在爺爺留下的房子裏懺悔和祈禱,他在懺悔自己的過去,也在祈禱父親的安康,更在祈禱父母的和好。
    終於,他決定去看他們,他不知道父親變成了什麼樣。過去的父親,身子挺拔如鬆,每日出門前必將周身上下收拾得利利落落,即便穿件很平常的衣服,也是挺括莊重。走路一陣風,臉上則始終掛著一種充滿自信的微笑,仿佛世上所有的路對他都是敞開的,而他需要做的,隻是邁開大步向前疾行,雖然母親對他百般的刁難,但是他一直展現給自己的是一個巍然屹立的父親形象。
    無數次的夢裏,他夢見父親,僅剩的幾綹白發垂到眼前,他懶得往上撩;依舊堅硬的白胡子一茬茬往外冒,他不會再及時刮掉,一任它們在臉上蔓延;打開電視,守著一個台可以連續看上好幾個小時,也不願去按動遙控器;桌上的電話鈴響,他隻下意識地瞟一眼,卻不會挪動身子過去接了。無情的血栓阻塞他正常的思維通道,於是爸爸時常眩暈、行動遲緩、反應遲鈍、記憶衰退。。。。。每當夢到這些,他都會驚醒,然後用拳頭重重的捶打自己的前胸。
    半年了,自己的父母會不會原諒自己,會不會責怪自己為什麼不來看他們。其實在老何的車子載著他離開三綱城的時候,他就哭了,可得天昏地暗一塌糊塗。半年後,自己再次踏上三綱城的土地,他慢慢的勇氣和期待,似乎一下子消失殆盡,他甚至想下了車在馬上上車離開,他不清楚自己在擔心什麼?
    母親的電話給了他很大的安慰,讓他感到了一種快慰,雖然他的回答很簡潔,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到了三綱市。但是放下電話,他笑了,這是他很久也沒有的笑臉了,他要給父母一個驚喜,不光是父親,還有母親,他好久沒叫她媽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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