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 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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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後的郝峰,視乎失去了和疾病抗爭的欲望,身體越發的憔悴起來,他的身體消瘦的很厲害,頭發也更加的花白,並且漸漸的變得稀少。他的目光有些呆滯,有的時候會看著一個東西大半天也不錯一下眼珠,眼神也變得餛飩。他的嘴角稍微有些歪斜,不時的會輕輕的抽搐一下。他的手有些麻木,拿起一顆香煙都會和費力氣。
齊靚開著郝峰,心裏在滴血,當年那個意氣風發躊躇滿誌的男人,終於在自己殘酷的打壓下崩潰了,雖然這件事情的導火索是他們的兒子郝南望,但是如果沒有自己這麼多年的百般刁難,也許郝峰碰見這件事情不會如此的震撼。不管他是不是同誌,但是他畢竟有過這種經曆,一去隻是那一次,因為後來他再也沒有發現郝峰和任何人有過瓜葛,他甚至沒有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同性朋友。
齊靚現在清楚了,郝峰在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贖回他的過失,他拚命的忙著生意來排遣自己的孤獨,很少去社交場合而是在家裏聽他的刻薄語言,這是怎樣的一種生活,自己原來怎麼想都沒有去想。但是她就是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那一次的事情發生,不過可以釋懷的是他沒有和其他女人有瓜葛,她相信郝峰的女人不會少。
現在她明白了,郝峰不想與疾病抗爭,使他失去了自己的希望。他一直嗬護的兒子居然是同性戀,齊靚相信郝峰早就有錯察覺隻是不說出來而已,他心裏一直祈禱這是一種錯覺,而不像自己那樣的口無遮攔。齊靚能想象得到,在確定兒子是同誌的一瞬間,郝峰一定笑到了自己這麼多年日子的煎熬,所以他才會承受不住打擊。
也許郝峰早就不對自己抱有信息,隻是在維持這個家庭,想給郝南望一個看上去相對圓滿的家庭,讓他在正常的條件下成長。現在他不見對兒子很失望,再加上對自己的不抱希望,所以他才不再想和疾病抗爭,或者說失去了活著的希望。隻應該是一個男人心裏極度悲傷後做出的一種消極反應。
無數個夜晚,齊靚睡不著覺,她在想自己這麼多年的所作所為,她終於想到了一個問題,使自己做得太過了。自己從來沒有問丈夫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從來沒有在孩子麵前真正給丈夫一個溫馨的微笑。也許這些算不得什麼,可是在郝南望成長的過程中,潛意識的開始排斥女人,因為爸爸的形象遠遠超過他這個媽媽惡毒的語言。
想通了這件事,就想通了很多,女人一旦不再鑽牛角尖,那麼她心裏的的那份細膩的愛就會源源不斷的湧上來。齊靚開始每天嚐試著和郝峰交談,給他做好吃的,做按摩。陽光好的時候推著他到公園去散步。可是郝峰,依舊是那樣的低迷,似乎在好的風景也不會對他有任何的吸引力,他感覺不到風和日麗和陽光明媚。
康複中心的恢複也遲遲不見效果。齊靚哭了,他第一次誠心誠意的為自己的丈夫哭泣,她第一次覺得失去丈夫,它將變得一無所有,多年前那種靠在郝峰身邊的安全感現在回來了,可是他的郝峰卻不想再給她安全,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她不希望這樣,她齊靚要用剩下的時間來挽留自己的丈夫,那個自己曾經詛咒過的好男人。
“也許過去的一些回憶能讓他改到甜蜜,人老了都戀故鄉,該不是他的魂也回到了故鄉吧,我看他好像沒魂了。”公園裏練太極扇的一個老太太,似乎自然自語的一句話,一下子提醒了齊靚,是呀,也許真的是這樣。她覺得這是一個相當可行的辦法,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帶郝峰回去,就當是療養也無所謂。
齊靚決定放棄一起,什麼生意呀工作呀房子呀,這些和自己的丈夫比起來,都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可是這一點自己為什麼以前沒有意識到。他很快打理好了一切,讓郝南望去三綱市買回了曾經屬於他們的那個四合院。正好那四合院的主人要搬進新樓,也許是上天就是這麼安排的吧。
老何開著車,帶著郝南望送他的父母回到了他們年輕時的地方。齊靚一路靠著郝峰的肩膀閉著眼睛不說話,似乎在乎以那些曾經的甜蜜和悲傷。齊靚這段時間顧不上郝南望,她沒有時間去說他,沒有氣力去指責,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郝峰身上。她沒有讓郝峰過來照看父親,哪怕是看上一眼都不可以,郝峰也許再也承受不了這種刺激,這是齊靚的想法。
至於老何,自己無權利說什麼,這是什麼樣的年代,齊靚很清楚,再說這裏還涉及到兒子,她沒有給過兒子太多的母愛,也是對兒子的一種愧疚。她沒有把握知道自己的話,兒子能聽進去幾成,如果毫無分量,那又何畢要去說,齊靚不怪罪兒子了,她覺得都是自己這麼多年惡語相加的後果。
車子進了三剛市,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四合院。老何和郝南望走了,隻留下了齊靚和郝峰。
熟悉的院落,果然讓郝峰的眼神有了光芒,有了一種久違的精氣神。吃過午飯,齊靚推著郝南望走在三綱的街道上。這個城鎮變化的真快,已經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繁華了許多,可見社會的高速發展帶動了三綱市,人們的思維不再固守陳舊了。
郝峰,抬著頭看著周圍的景色。三綱市還是那個三綱市,還是是在丁香,荔枝,和木棉混合香味彌漫的城市。丁香是五瓣的丁香,因為五瓣丁香才是真愛的象征;荔枝是增城的掛綠,增城的荔枝才有甘美的乳白色漿汁,看上去的平常遮掩不住豐富的內涵;木棉還是開源的木棉,隻有開遠的木棉伸展著強壯的枝幹,捧出如杯般碩大的血紅花朵。
這種固有的氣息啟迪著他的心扉,他想伸手摘一朵丁香花。他讓齊靚停下輪椅,自己緩緩的站了起來,那一刻齊靚驚訝了,當他扶著郝峰很慢很慢的摘下一朵五瓣丁香的時候,齊靚的眼裏再次鋪滿了淚水,那是希望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