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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麼?你這樣千金小姐的身份,不卷入一場言情小說裏風花雪月的戀愛,真是可惜了。
    是誰這樣對她這樣說過?
    她撫摸著攤在床上的婚紗,長長的裙擺綴著蕾絲邊的花朵,小巧而典雅,觸感輕滑柔軟,銀線穿插,綴著細小的珍珠米粒,光線下隱隱的光華流轉。
    她去婚紗店試穿,從試衣間出來就看到他坐在對麵的沙發上,抬起正在看手機的臉衝她微微一笑,她有些驚訝的挑眉,反應過來才微微一笑作為回應。他頭發還有些微的濕潤,眉角含笑,沒有人看出什麼不妥,偏偏她就是能感覺出他身上剛剛歡愛過的情欲味道。媽媽已經不止一次的含蓄的暗示他母親要注意陪伴她,在這樣的逼迫下,一向風度的未來婆婆也有些掛不住臉麵,這次不知道用什麼理由讓她這個忙碌的未婚夫急急趕來和她合演一場夫妻恩愛的戲碼。
    “喜歡麼?”她站在落地鏡子前整了整腰身,後麵他就自動的站在她身後,環著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窩上,呼吸的熱氣撲在她耳朵邊。
    她身子還是站的筆直,微微歪了歪頭,嘴角含笑,在鏡子裏望著他,“一會還有幾件要試穿,累了麼?這邊有新近的奶茶,要不要喝一杯,我喝著還好的,你坐在那邊幫我參謀參謀?看,最近忙著這些,都一直沒有好好呆在一起。”說著,她頭歪在他的頭側,輕輕蹭了幾下,說不出的親昵。
    鏡子的男子還是環著她的腰,埋在她鑲邊的白紗裏麵,悶悶的問了一聲,“速溶的?”
    她一愣,啞然失笑,側轉身子,脫了他的手臂的限製,理了理他的襯衫領口,低眉溫言,“不是,他們哪裏拿的出手,從外麵專訂特供的,你記得喝原味的,要不嚴伯父又要說你亂搭東西。”
    他們這邊說了,那邊的婚禮助理已經含笑端著托盤進來,小心的將飲料放在桌上。
    倒真是好眼色。她多看了一眼婚禮助理,發現對方臉頰微紅的看著他。
    杏眼含春呐。她心裏忽然就冒出這麼一個成語,想出來就覺得尤其貼切。對於自己未婚夫這顆桃花樹,她心裏在無數次遭遇中已經習慣性的自我解嘲和不斷吐槽。
    一個下午就耗在了婚紗社,一件一件的試穿衣服,她本身不是太挑剔,奈何他家講究,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務必要挑出高品位的婚禮衣服來,即便是如此,到最後還是有些累了,悻悻的坐在軟沙發上,看衣服的眼神已經接近於厭惡了,所幸他還在,照著他母親的眼光挑了幾處修改的地方,讓她負擔稍微輕了一些。果然,到婚期越發臨近,未來婆婆親自遴選了一邊衣服,專挑了他兒子提點過的地方看,臉色頗為滿意,進而對她的笑容就越多了起來,因為這個,她大大籲了一口氣,在如何應付他挑剔的母親方麵,他還是有些用處的。
    她的未來婆婆是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她的未來婆婆,這跟一般的原因不同,類似於娶了媳婦忘了娘,或者婆媳之爭,她們兩個注定不和,誰會願意要一個丈夫暗戀的女人的女兒做兒媳婦?!她母親臨終前一段時間,跟她絮絮叨叨提起過,曾經叮囑她無論為了幸福不要嫁入嚴家。她倒沒所謂,覺得嚴潤人還不錯,除卻花心風流,倒能和她相處的來,原本她還真想過要緩和緩和未來婆婆的怨氣,聽了她母親的話,才曉得這股怨氣是不容易化解的,尤其是看到他嚴伯父一臉溫柔的拉著她母親的手告別,嚴伯母一臉精致妝容的僵硬,她心裏確定無比,嚴伯母和她基本上應該是永遠無法和平共處的。因為這個,她母親去世不到一月,她就和嚴潤逐漸疏遠了,往嚴家去的也很少了,到她出國也沒怎麼和嚴家聯係,倒是嚴家伯父很關心他,特意打電話叮囑熟人照顧她。她聽著嚴伯父和藹的聲音當時就在想,嚴伯母不得氣瘋了,剛走了一個她母親,如今又有一個酷似她母親的她出來。
    嚴可是嚴潤的弟弟,私生子的身份,在他六歲的時候才被接入嚴家,當她和嚴可準備訂婚的消息傳開的時候,驚掉了一大群人的下巴,那時候她挽著嚴可的胳膊漫步在異國的街道上,聽著口袋裏不斷傳來的電話聲音,心底裏竟然有些微的得意和暢快。
    她母親是嚴伯母間接害死的,這個可惡的女人弄了當年的照片刺激他浪漫溫柔的父親,導致這個脆弱的男人在日複一日的猜疑中消瘦老去,她那時候還小,趴在窗台上往病房裏看,她漂亮的母親握著父親瘦弱的手不發一語,眼淚無聲的掉下來,已經瘦弱的父親另一隻手撫著母親的頭發,滿臉的愛惜,嘴裏說什麼也聽不清,母親臨終的時候,拖著她的手,一臉風霜滿臉幸福的對她說,“晚晚,你媽媽我很幸福,我性格不好,苦了你父親,多謝她包容,你知道他因為你嚴伯父的事情一直不開心,可他最後跟我說,他還愛我,隻是對不起我,因為他沒有足夠保護我,害我勞累奔波,你說他怎麼會這麼傻呢?”唐晚晚當時才十五歲,這個敢愛敢恨的少女已經通曉人事,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斜睨世上任何事情,當時眼淚花了臉上的妝,白嫩的臉上黑色橫流,生生的把在門口等著的嚴伯父嚇得俊臉些微扭曲,那時,所謂的嚴伯父也過而立之年不久。
    嚴格說起來,唐晚晚的母親唐夫人也是彪悍的人物,憑三十三歲高齡成功勾搭上時年十八歲的少年嚴秋山,雙方跨越年齡的鴻溝和各種障礙,談起了戀愛,大齡女青年在這場戀愛中完全沒有占到成熟的優勢,在一次意外的回家後看到少年愛人和一適齡女子紅被翻白浪,半年的戀愛終結。還好,三十五歲時梅開二度,與浪漫溫柔的唐先生喜結連理,次年喜獲一女,也就是唐晚晚。嚴姓少年亦成家立業,然心中心心念念不忘這位大齡戀人倩影。所以當三十三歲的嚴秋山遇到時年十八歲的唐晚晚的時候,命運出現了重疊。
    那時候,唐晚晚五顏六色的頭發已經烏黑亮麗,這個剛回國的小姑娘以一種惡作劇的心態對待任何嚴家的人,這種心態在遇到嚴夫人的時候表現的越明顯,她舉止得體的蠱惑他已經訂婚的長子嚴潤,又挽著野心勃勃的次子嚴可逛街吃飯,前者是嚴夫人的心頭肉,嚴夫人眼看長子的美滿婚姻岌岌可危,對唐晚晚咬牙切齒,後者是嚴夫人不喜的私生子,看到唐晚晚幫他四處結交人,對唐晚晚更加咬牙切齒。
    曾經在公開的場合裏,生性高貴優雅的嚴夫人牙酸的說,現在有的人老的勾搭人,小的也不知檢點。
    含沙射影。
    唐晚晚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一次晚宴上巧笑嫣然的的同嚴夫人聊天,夫人不減當年姿容,憑此容貌不知道碎了多少少年人的心呢。劍指當年嚴夫人第三者插足色誘嚴秋山上床,外兼未婚先孕,以孕挾婚。
    眾夫人知情者竊竊而笑。
    嚴夫人臉色煞白,直指著唐晚晚,一連串的“你你……”,話說不出去個完整的暈了過去,急救醫生上前抬嚴夫人下去急救。
    嚴夫人不愧有急智,臨上擔架忽然死死拽著唐晚晚的小禮服,裝昏倒,死死的不鬆手,同樣彪悍的唐晚晚一臉的焦急,一疊聲的對醫生喊,“唉唉,嚴夫人,您的戒指太大,拽著我的衣服了。”借著俯下身子探望的機會,猛地掐住嚴夫人的胳膊肉,新長的指甲有夠鋒利,她還擰了一圈,可憐的嚴夫人痛急,一時放開了手。
    醫生急忙抬著人走了,掩蓋在層層華服下麵,嚴夫人氣的身子都發抖,還沒走遠,後麵唐晚晚不無惋惜的聲音傳過來,“嚴可嚴可,你看,嚴夫人手腳發抖,不會有什麼急症吧?唉唉,看我多嘴,吉人自有天相。嚴夫人好福氣的。”
    她這種有些狂妄,或者說不計後果的針對當然是沒有人管的結果,唐家人丁單薄但凡能管她的人都已經過世了,留了一個年近半百的唐老奶奶,老眼昏花,護短護的理直氣壯,倒是還有一個小叔叔。有人來告狀,她小叔叔逮著一個收拾一個,唐家長子因為娶了一個唐晚晚她媽就被逐出了家門,而且被人給欺負死了,雖然唐家長子也脆弱了一些,但這口怨氣是不能不出的。她家小叔叔是鐵了心把嚴夫人留給小侄女的,好讓小侄女以償夙願,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當年小侄女剛到國外,亂七八糟的成語用法,惡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我要手刃仇人!”
    二十歲的天才少女,有少見的智商,也有略寫遲鈍的情商,算計別人的時候精明的很,被人用情算計的時候卻有些天然呆,嚴伯父摸著小姑娘柔順的頭發,心裏一疊聲的歎氣,怎麼就遇見這麼個女孩子啊,刁鑽的讓人頭疼,可又讓他忍不住想要對她再好一些。
    嚴夫人和嚴伯父已經分居多年了,因嚴夫人拖著就是不離婚,長子嚴潤壓根就不是嚴伯父的孩子,聽說嚴夫人當年用藥太厲害,懷孕初就傷了母體,孩子懷了半個月就沒了,倒是好本事又懷了孕,這才生下嚴潤,隻是嚴伯父已經跟嚴夫人私下不同房一年多了,嚴家爺爺年邁,實在經不起折騰,這件事情就壓下去了,嚴伯父無奈的跟唐晚晚坦白的時候,唐晚晚皺著眉,撇撇嘴,想著嚴夫人抬的高高的下巴,撲哧一聲就樂了出來。
    嚴夫人和嚴伯父離婚的當天,嚴潤和她的未婚妻扶著嚴夫人上車,看著唐晚晚從嚴秋山的車上下來,一時沒忍住,嚴潤的小未婚妻上去就給了唐晚晚一巴掌,尖聲大叫,“唐晚晚,你真讓我惡心!”而後,揚長而去。虛弱的嚴夫人眼睛都直了,慘白了臉,慌著聲音說,冤孽冤孽。
    可不是冤孽?唐晚晚揉著被指甲刮疼的臉,齜牙咧嘴,看著嚴秋山從律師團裏探頭看她,一臉的泫然欲泣,滴溜溜的大眼睛,黑色的眼珠,漾著水光,寶石一樣,嚴秋山心裏忽悠一下子,老狐狸堅硬的心腸就軟成了一片,分開眾人,上前就抱住了唐晚晚,一邊哄一邊擁著人進了車。律師團裏的人麵麵相覷,隻嚴可習以為常,新上任的嚴可先生擔負著嚴家少當家的職責,招呼著一群人歡樂去了,臨上車,扭頭看,唐晚晚正嘟著嘴趴在嚴秋山肩上,看他瞅過來,淘氣的吐舌頭做鬼臉,他嘻嘻一笑,揮了揮手當做告別,上車走了,他的這個小繼母委實難纏,不知道嚴秋山怎麼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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