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精神煥發，外加一副吃撐了模樣的墨允之一起走進教室時，就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大家都死氣沉沉的。林泠在座位上坐好，轉頭問尤牧曲：“什麼情況呀這是?”
    “今天發試卷啊!”尤牧曲也回答得有氣無力。
    “然後呢?”林泠還是不解。
    “然後要調班了，那些成績出類拔萃的都要調去尖子班了。”說著轉頭依依不舍地看向剛坐下的墨允之，表情悲壯道:“同桌珍重，咱們有緣江湖再見。”
    墨允之拍了尤牧曲的頭一下:“少看些武俠小說，多讀點書，都要高考了，快把你腦子裏的東西換一換。”
    尤牧曲摸著頭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控訴道:“小墨墨，你好狠的心啊，不僅拋棄人家，還家暴，你對得起我這一顆真心嗎?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墨允之無情補刀:“如果對象是你，我確實寧願照溝渠。”
    尤牧曲用手做出心碎狀:“離恨滿懷無處說，奈何君心似鐵石。”
    墨允之表情沉重地拍了拍尤牧曲的肩膀，好心勸導:“兄弟，我建議你還是多學點語文吧，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
    林泠聽到調班才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也沒心情看兩人鬥嘴了，轉身拽了拽顧枷的校服問:“這事你知道嗎?”
    顧枷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自然知道林泠問的什麼：“知道。”
    “那你……”林泠說了個開頭就問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自己想聽到怎樣的答案，不管顧枷是會去尖子班還是留下，他都開心不起來。
    顧枷自然知道林泠在糾結什麼，手放在桌底下去牽對方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要相信我，對我來說，留下跟去尖子班是一樣的，不管怎樣都影響不了我。”
    林泠猜到了顧枷的選擇，心裏還是為他著急：“怎麼可能一樣，聽說尖子班都是快節奏的，就適合你這樣的，你留在這裏隻是在浪費你時間。”
    顧枷用手拍了拍林泠的手背安撫，等對方冷靜下來後仔細給他分析道:“我是能適應快節奏的學習，但你覺得我需要嗎?既然我按現在的節奏也能學好，我又為什麼非得委屈自己，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去學習呢?每個人的追求和學習方法都不一樣，尖子班也不一定適合所有人，所以才會讓他們自己選擇。我就是喜歡現在的生活，慢慢學，順便教教你，還可以鞏固下知識，隻要結果是好的，誰在乎過程呢。而且你自己不也說過，不能因為高考就放棄了生活中的每一刻幸福時光，難道你忘了？”
    “真的?不是因為我才不去的?”林泠還是有點擔心，高考可是一輩子的事，不能感情用事。
    “也不能說不是因為你。”顧枷見林泠又急了，趕緊接上後麵的話:“就是因為你，我才有想好好學習的念頭，才覺得未來可期，隻有成為更好都人才能配得上你，所以你就是我的動力，你說我能不為你留下嗎?”
    “花言巧語，你最好說到做到，否則。”林泠揮了揮拳頭警告。
    “糯糯大人好威武，人家好怕怕呀，求糯糯輕點家暴，我怕我受不住狼性大發。”顧枷嘴上不老實地求饒，手也直接握住了對方的拳頭放在唇邊親了下。
    這時前桌傳來一聲壓抑不住的悶笑聲，兩人自顧自說著話也沒注意到，她的同桌疑惑，轉頭問她:“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開心?”
    尤妮妮撫了撫心髒，還好兩人都沒發現她在偷聽，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聽的，隻能怪今天教室太壓抑了，她又正好沒事做，剛好他們說的還是調班的事。雖然顧枷剛來，但她直覺他就是學霸，很好奇他會不會去尖子班，於是沒忍住就聽了一點點。卻沒想到顧枷在林泠麵前是這樣的，這兩人也太好嗑了吧，自己也太幸運了吧，這種狗糧，請多多地發，她來者不拒。
    同桌見尤妮妮好像沒聽到自己說話，反而笑得有點瘮人，用胳膊撞了撞她：“快把口水擦一擦。”
    尤妮妮回神，聽話地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發現是幹的。
    同桌見她這呆樣被成功被逗笑了:“我說你笑什麼呢，這麼開心?”
    “沒什麼，說了你也不懂。”做了一個月同桌，尤妮妮也看出了尤盼果是個很單純的女生，她才不會去教壞小孩呢。
    尤盼果撲閃著大眼睛問:“難道是你這次考試很理想?”
    尤妮妮聽到這個瞬間什麼好心情都沒了，苦著臉看著尤盼果:“你真是哪
    痛紮哪，精準無比。”
    尤盼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還困惑：“不是嗎?大家現在不都在討論這件事?”
    子書嶸坐在座位上假裝看書，餘光卻一直注意著墨允之，他也想知道墨允之會不會去尖子班，這一個月他總是找借口去問對方題目，知道他學習成績很好，肯定是能進的，可自己還差些火候。如果墨允之去了尖子班，自己還怎麼接近他?
    是的，子書嶸這一個月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接近墨允之，起先是本能，總想離對方近點，後來看到林泠與顧枷的相處恍然明白了什麼，他大概是被墨允之吸引了。好在還有時間，他可以慢慢來，可現在突然要調班，他們隻相處了一個月，才熟悉起來，什麼事都還沒來得及做呢。子書嶸越想越不安，餘光瞥見林泠正對著顧枷笑得一臉甜蜜，忽然強烈希望墨允之會為林泠留下，雖然不甘，但現在也確實隻有他能讓他留下來了吧？子書嶸在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不管墨允之去不去尖子班，他都一定要追上他，不止是學習上的，人他也要，無論什麼方法。
    今天大概是這開學一個月來最讓人坐立難安的一個早讀了，所有人都各懷心事，等著最終結果的審判。
    “顧枷，墨允之，尤頌歡，尤慕研……”第一節英語課下課鈴聲響起，白老師站在講台上念了幾個學習成績很好的學生的名字:“我念的這六位同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等老師一走出教室，班裏立刻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並伴隨著一聲聲喝彩聲，熱鬧極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搞歡送會呢。
    顧枷捏了捏林泠的手，起身時在她耳邊輕聲道:“等我。”然後跟老師念的幾個同學一起去找老師了。
    林泠臉有點紅，隻得把頭埋在臂彎裏，顧枷臨走時說的“等我”兩字一直縈繞在耳邊。
    尤牧曲在後麵戳了戳林泠的後背:“泠哥，你咋啦?哭啦?”
    見林泠沒反應，又戳了戳安慰道：“泠哥，你別哭啊，沒事的，以後下課哥就帶你去找人，尖子班就在樓上，離得不遠，你們還是可以天天見麵的。”
    林泠怕自己再不回應，尤牧曲這腦洞不知要開到哪去，隻能轉身問：“誰說我哭了?”
    “不是哭了難道是在生氣?看你這臉氣得都紅了，有啥好氣的?枷哥他不敢不要你的，畢章你這麼勇猛。”尤牧曲見林泠雙頰緋紅，還以為是被氣的。
    林泠聽得眼皮突突直跳，也不知道尤牧曲發的什麼瘋，突然就改口叫自己泠哥，還老用那種崇拜的眼神望著自己，問怎麼了也不說，幾次之後林泠也習慣了，隨他去，現在是又想到哪去了?經他這麼一鬧，林泠也平靜下來了，臉上恢複正常神色，打斷道:“打住，顧枷什麼時候說要去尖子班了?
    尤牧曲被問得一愣:“他難道不去?”
    “他是沒打算去，他說他不去也能考好。”林泠驕傲地抬了抬頭，活像自己考了第一似的。
    尤牧曲捂住胸口：“人比人，氣死人。”接著又突然活過來似的問：“那阿允會去嗎?”
    “不去呀，你早上沒問他嗎?”
    子書嶸一聽他們提到墨允之就支楞起耳朵，立刻精神起來，聽到林泠這麼確定說墨允之不去，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完了又有些複雜，終究不是為自己留下的。
    尤牧曲又是一呆:“也不去嗎?那我早上豈不是白費表情了?”
    “所以你們說了一早上就你一人在那耍寶?”
    “我那不是以為阿允會去麼?也不想大家難過，讓他在尖子班學得不安心嘛，哪知道阿允也學壞了。”末了還歎了一句:“我那麼好一個同桌就這麼丟了啊。”
    林泠滿臉黑線，就算真學壞了大概也是被尤牧曲這不走尋常路的腦子給逼瘋的。
    另一邊辦公室，白老師等六人都到齊後，開門見山道：“想必你們都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們過來吧？給你們兩天時間自己考慮要不要去尖子班，到時候再告訴老師一聲就行。放心，以你們的能力，去尖子班肯定也是數一數二的，好了，老師也沒什麼好交代的，都回去想吧。”
    大家見老師這麼幹脆利落，麵麵相覷了下，都沒什麼要說的，於是也散了，最後隻剩下顧枷和墨允之。
    白老師問:“你倆還有事?”
    顧枷也直接:“老師，我不去尖子班。”
    “你想清楚了?”白老師意外，她原以為大家都會去呢，畢竟誰不想更進一步。
    “再清楚不過了。”顧枷眼神堅定。
    白老師不回答，轉而看向墨允之：“你呢?”
    “老師，我也不去尖子班。”
    “怎麼?老師的課教得這麼好?讓你們都舍不得走了?”白老師調侃了句。
    兩人相視一眼齊齊點頭，老師高興就好。
    “行了，不去就不去，本來就是讓你們自己做決定的，不後悔就行。”
    “不會的，老師的課生動有趣，別人想上都沒有。”墨允之順勢說了句好話。
    白老師明知不是這個原因也聽得身心舒暢，但還是道:“我不管你們是因為什麼留下來的，但有一點，學習不能落下，能保證不?”
    “能!”兩人異口同聲。
    “行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