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見父母的節奏?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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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說,我今天可是當著所有同事的麵跟你深情告白了的。】
    何知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跟晏序發消息,他走路的步調也變得輕快許多。
    繼上次之後他就再也沒麻煩過陳瑜,有什麼事兒要交代的基本都是直接去找的晏序。
    晏序對此樂意至極,片場休息的時候也不再粘著陳瑜要手機了,用陳瑜私下裏跟周林描述的話來說就是:“晏序哥這幾天的狀態,真的很像一隻幼年的中華田園犬。”
    成天咧著嘴傻笑,還是偷偷摸摸的那種。
    這樣做的後果當然是被周林一句語言罵了回來,但陳瑜始終覺得自己這個形容很貼切。
    晏序沒有立刻回複,何知猜他應該還沒下戲,就自己先洗漱了一番,他還沒來得及扣上睡衣扣子,晏序就打來了語音通話。
    何知趕忙按下接聽鍵,怕他身邊有人一時沒敢立刻開口。
    “我們今天劇組出來聚餐,沒在山區。現在我身邊沒人,所以小何老師跟我說幾句話唄?”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透著股淡淡的疲倦,盡管晏序看到何知的消息很開心,但生理上的困倦他實在抵擋不了,因此何知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
    “那你今天晚上要趕回去嗎?還是住酒店?”何知惦念著他休息的問題,說話的語氣都著急了些。
    “今晚先不回去了,我讓陳瑜訂好了酒店,幾個主演也安排好了。”晏序乖乖回答問題,隨後又問他,“這個不重要,我想問問你,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啊?是願意給我一個名分了嗎?”
    他說話難掩興奮,何知隔著話筒,明明分隔兩地,卻還是好像看到一隻翹著尾巴搖個不停的小狗,眼睛很亮地盯著自己看。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隨後又憋著笑跟他解釋,什麼名分啊?他是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們今天也正好出去吃飯嘛,他們玩兒遊戲我就稍稍參與了一下,他們問我的初戀是個怎樣的人,我就說了。”
    嗯?
    晏序身體裏的那些困意被他徹底趕了出去,這個話題引起他極度的重視,立刻追問道,“你是怎麼回答的?原話原話,我要聽原話!”
    何知幹脆往後一躺,整個人都倒在床上,他剛想說自己又不是錄音機沒有回放這個功能,卻發現他真的可以一字不差地想起自己說過的話,回蕩在腦海裏的聲音異常清晰。
    “快說呀小何老師,這個問題對我真的很重要!!我真的超級想知道!!”耳邊是晏序急不可耐的聲音,何知將手機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耳朵,生怕對方聽不到自己真心實意的告白一般。
    鄭重其事地重複了一遍在包廂裏說過的話,他的心跳變得很快,像是有人在他心髒的位置放了擴音器似的。
    那些話在安靜的空間裏響起,一字不落地進了晏序的耳朵,靜悄悄的。
    “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有點兒太肉麻了你不喜歡啊?那——”
    “何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晏序鄭重其事地叫了他的名字,這種稱謂讓何知的心跳沒來由地錯了一個節拍。
    “嗯,我在。”
    “我真的……”晏序深呼吸一口,何知聽到他的停頓聲,更聚精會神地聽著。
    “愛死你了。”
    他說:我真的——愛死你了。
    情緒越是強烈語言越是直白的不像話,晏序其實很少像這樣表達自己的愛,他更多時候都是在很多個平淡普通的瞬間順其自然地說出那些心裏話,以至於何知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告白。
    不合時宜地,他有些想笑,但考慮到小狗急了可能會咬人這一點還是很辛苦地忍住了。
    “你是不是在笑?我都聽見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汙蔑我!”
    很好,否認三連,晏序更加確認了這個事實,但他一點也不想跟何知計較這些小事,他現在心髒都被那些甜言蜜語鼓滿了,再找不出來任何一處空缺的地方供他考慮其餘的事。
    何知靜了靜繼續說,“我今天看到一個男生,想起從前的事。”
    他的手指抓著被子,跟晏序說話的語調也轉得低了些,對麵很快捕捉到這一點,但他沒催何知,隻是在等待的片刻又分出一點點心思在想:什麼男生?什麼以前的事?
    “他是從A大畢業的一個學生。”何知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要怎麼繼續這個話題,他一方麵覺得自己這樣太矯情有點小題大做,可另一方麵他又很不甘心地想不要放過自己。
    於是晏序很快清楚他在想什麼,隻低低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何知,我在這裏。”
    他隻是不想勉強何知,有些話並非要說出口才有意義,他們心照不宣,可何知向來不是個大度的人,他對自己尤其苛刻。
    “我隻是想知道,你當時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是不是很難過。”他有些哽咽,有些事情他以為過去了,可後來才發現他其實從來都沒有允許過自己忘記。
    “我的錄取通知書還沒到,我就被送出國了,後來我問我媽媽要過,我想求她給我留一點點可以想念你的東西,哪怕隻是一張紙也可以。”
    “可是我沒找到,她不肯給我,我隻是想要一份跟你一樣的通知書而已。”
    他後來特在在網上找到了A大的錄取通知書的照片,很多都是網友曬出來的,何知看了很久,手指覆在上麵細細劃過。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自己沒被送走的話,晏序拿到錄取通知書那一刻興高采烈的樣子,他敢肯定晏序會在第一時間跑來他家小心翼翼地在樓下等著,期待和他分享喜悅的表情。
    每每想到一次,心就疼一次,何知從來沒有像那時候痛恨過自己絕佳的想象力。
    藝術生的能力被他用來懲罰自己。
    他真的要得不多,倘若以後真的見一麵也不能,他隻是想要一份和晏序一樣的通知書,可以證明他們曾經有過某種關聯而已。
    卻也沒能實現。
    “你的那份呢?你後來沒去A大,你的錄取通知書還找得到嗎?”何知擦掉那些眼淚,嗓音稍微平和了些,他不想讓晏序離得那麼遠還要安慰他。
    電話那頭的人想出聲安慰,卻發現他的聲音也啞得發不出聲音,聲帶好像失靈,徒然張了張嘴,一個音節也沒能發出來。
    半晌,隻餘一聲微不可見的歎息。
    兩分鍾過去後,趴在床上臉完全濕掉的人隻聽到一句,“何知,我這裏的月亮很圓很好看。”
    沒頭沒腦的一句,何知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比那幾年你不在我身邊的任何一次看到的都要好看。”晏序穿得單薄,嗓音很平靜。
    他癡癡地望著月亮,卻又好像看著的不隻是月亮。
    “我隻是想告訴你,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我想一直都能看到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月亮,而這個願望隻有你能實現,所以小何老師,可以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凡是過往,他都不想再去爭論,那些空白的歲月裏受到懲罰的一直都是兩個人,他們心疼彼此卻時常忘記自我療傷,晏序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很滿意很知足了,究竟是誰辜負了誰,又是誰虧欠了誰,他都已經不再去想。
    他是去過A大的,就在他出道的第一年。
    那時候晏序的名氣並不是很大,戴了口罩和帽子之後走在校園裏跟那些本校的學生看起來並沒有多大差別。
    如果能忽略掉他身上那股寂寥感的話。
    晏序走過A大的學子長廊,看到一旁的流浪貓,不受控地想起他和何知第一次見麵時喂過的那隻流浪狗。
    穿過圖書館對麵廣場中央的噴泉,想起那年他們高中畢業時一起去的音樂會,入口的地方也有一個差不多的噴泉。
    中途有女孩子詢問他要一個聯係方式,搖頭拒絕的間隙,他又想起當年自己為了別人向何知索要電話號碼時吃過的醋生過的悶氣。
    看到食堂門口張貼的社團招新海報,想起他曾經和何知興致勃勃地討論過一起參加滑板社。
    很多很多的回憶,那些美好的設想裏從來都是兩個人,可回首時卻發現,自己其實是孤身一人。
    晏序有一瞬間的恍惚,對麵靠近的人海裏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朝他揮手笑著埋怨他為什麼下課的時候不來找自己。
    然後挎著斜挎包大步向他跑過來。
    晏序下意識就要張開臂膀,卻在抬手的那一秒回到現實,再仔細一看,哪裏還有什麼人?不過是他的幻想罷了。
    他收回心緒沒什麼情緒地往回走,一路上旁人的說笑聲他也聽不見,從食堂到學校門口轉了幾個彎他也不記得。
    隻是在走出校門的時候,耳邊忽然想起一句:“我們一起去A大,我還能排隊給你買你喜歡吃的生煎!就跟高中一樣!”
    那是他曾許下的諾言,卻再也沒有了可以實現的機會。
    所以到頭來,經大夢一場,都是他的一廂情願嗎?
    那一刻,晏序的臉忽然就濕了,他並沒有哭很久,就連哭泣的動靜都小到沒人注意,懶得去擦那些眼淚,隔著口罩也沒人看見。
    他隻去過那一次,此後再沒去過。
    那個幻想出來的身影、一隻流浪貓、一張社團招新海報、一個相似的噴泉廣場,這便是晏序這幾年裏對A大僅有的印象。
    何知就不出聲,晏序隻好想辦法抓換話題。
    “前幾天我媽媽給我打電話,我跟他們說這部戲拍完休假那幾天要回一趟家。”
    何知明知道他是故意打岔,卻還是忍不住好奇,“然後呢?”
    “然後,我跟他們說,我要帶一個朋友一起回去。”晏序故意賣關子逗他,何知霎時心跳加快,他隻好用手心蓋住強烈的“砰砰”聲。
    “你……不會真是我想的那樣吧?我……”忽然就結巴了,他差點就要咬到自己的舌頭,卻還是一點都不敢放鬆,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何知有些惱怒地深呼吸一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小何老師要不要跟我回家啊?我感覺我爸爸媽媽很期待的樣子。”晏序其實撒謊了,他還沒來得及跟父母提這件事,但的確有這個打算,隻不過是將原本的計劃提前了一點而已。
    實際上他隱約覺得父母應該是知道點什麼的,至於這種感覺來源於哪裏他又說不清楚,按照何知的說法,鄭韻有了鬆口的跡象,他也不可能瞞著父母什麼都不說,這對何知而言並不公平。
    晏序擺弄著手腕上的護腕,上次天氣轉涼之後何知讓他戴的,他的動作武打戲又很多,戴著總歸是放心一些。
    “你別說話,我現在腦子有點遲鈍,你……你先好好工作,不是!你好好吃飯,然後回酒店之後早點休息。我……我先冷靜一下……之後再……再跟你聯係!”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捂著心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有些茫然無措地在房間裏看來看去,隻覺得這臥室裏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他的視線。
    這是要見父母的節奏嗎????
    不對不對!他隻是要跟晏序回一趟家而已,說不定隻是做客,不能想得太長遠了。
    不行不行!必須要想得長遠一點!長遠一點才好!
    也不是!期待越高失望越大!得保持一個平和的心態,就當是去朋友家玩兒!
    朋友?誰啊?誰要跟晏序當朋友啊?!有他們這樣的朋友嗎?!
    “啊……”何知揪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恨鐵不成鋼地長歎一聲,他拍了拍自己的臉,企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像個傻瓜。
    然而,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他口頭上還在裝模作樣地勸自己把這當做一趟很正常的出行,腦子卻不受控製地開始考慮什麼樣的著裝比較合適?
    見麵第一句該說什麼?
    叫伯父伯母?還是叫叔叔阿姨?
    要不要鞠個躬再問好?
    進門的時候應該先邁左腳還是右腳?
    吃飯的話先夾米飯還是菜?
    等等!萬一他們不吃米飯呢?
    ……
    何知絲毫沒注意到當他還在咬著手指在房間裏來回轉悠一直糾結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
    終於,腦子不堪重壓,徹底不轉了。
    而那邊的晏序被掛斷電話之後大約也能想象到何知這邊是什麼情況,也很有眼色地沒去打擾,以免給自家男朋友原本就不怎麼靈光的腦袋瓜再來一擊。
    天邊的月亮怎麼看怎麼好看,他現在屬於一個看到路邊的雜草都要快誇一句長得好的狀態。
    陳瑜出來給他送外套的時候就發現自家老板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回到餐桌上跟人搭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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