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裏就是空間接口了。”
    狐狸本想仰頭看著幕越跟他說話，奈何仰到底也隻能看到幕越的腿。
    於是幕越就看到狐狸在一陣煙霧裏化作了一個男子。
    “你能變成隨便的一個人嗎？”
    “當然不能，你以為我是什麼神仙嗎？說變就變。”
    變化出的男子瞥了眼認真盯著自己看的幕越一眼，大致也猜到他在想什麼，也沒點破他的心思。
    “我這身皮囊，可是自身慢慢化形得來的，我們狐狸，也不會隨隨便便找張皮就披上了。”
    幕越看到麵前這個男子說話時神氣的樣子，也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狐狸略微有些不滿，眼睛睜得圓了些，言語裏卻透露著一股冰涼的語氣。
    “就是覺得，雖然你一看就活了很久了，但你還有自己的性格，真好。”
    幕越突然又想到一個合適的詞，於是又接上了自己說的話。
    “有個詞叫什麼來著，率真，對，挺好的。”
    幕越這麼一說，狐狸看他一眼，不知道這人在感懷什麼。
    “年紀不大，想得還不少。”
    一把拉過幕越的手，狐狸就帶著他往前方那個波動的空間裏走。
    ？
    幕越感覺自己被擠壓又被拉扯，像個麵團被人拍過來甩過去，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
    “醒醒，到啦。”
    直到自己臉上被人輕輕地甩了兩巴掌，幕越的意識才回籠。
    他感覺自己的腦漿都搖勻了。
    “沒有什麼，溫和點的，來往方式嗎？”
    幕越說得斷斷續續，扶著狐狸的胳膊，臉也確實蒼白了不少。
    “你別吐我身上啊，我這衣服可值錢呢。”
    這話給幕越聽到，抬眼瞅了一眼十分愛惜自己衣服的狐狸，默默把手鬆開了。
    “我到了，你要走了嗎？”
    幕越站直身體，總算是緩過來了。
    “怎麼？不待見我？”
    看到這人明明柔弱地要死卻強撐的樣子，狐狸還是軟下了語氣。
    “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做佛做到底，送人送到西。我把你送回去再說吧。”
    這話是這麼說的嗎？
    幕越感覺腦子還是不太靈光，和他一起走在路上，琢磨了許久還是沒想明白。
    “你知道我家的路嗎？”
    “怎麼說我也是活了，呃，活了很久的狐狸，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幕越不說話了，看著這個男人在空氣裏嗅了兩下，然後還真帶著自己走了回去。
    “咳，不愧是狐狸，鼻子就是靈。”
    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前，幕越還是決定誇誇這隻狐狸。
    “哼，用你說，好了，我走了。”
    狐狸傲嬌地哼了一聲，說完就轉身離去。
    “誒，等會，你有名字嗎？”
    “你叫我狐狸就行。”
    幕越看著那人往前邁一步，眨眼間就消失在麵前，什麼痕跡也不留。
    好吧，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啊。
    幕越在心裏這樣勸自己，也轉身進了闊別已久的屋子裏。
    世間的一切都不屬於他，但這間屋子，卻是他自己布置起來的。
    從房子的設計到屋內的陳設，都是他和專業的建築工人商量討論後弄好的。
    可現在幕越一眼眼掃過去，卻覺得太繁雜了。
    抽個空來個大掃除，徹底地收拾一下吧。
    幕越這樣想著，自己進了廚房。
    哪天去領個機器人吧，一個人住，還是有些寂寞了。
    幕越一邊擇菜，一邊想到。
    墨染和南明還沒回來，他自己去菜園裏拔了幾顆青菜。
    好在米還有，他能把飯做熟，要不然可能真得餓死。
    就這樣慢慢地在煮飯的時候把菜切好，炒熟，他端上桌，坐著慢慢吃。
    一邊吃，一邊任自己的思緒亂飛。
    想到這次任務的失敗，但是自己都不在那個係統了，想來也不用擔心有什麼懲罰了。
    沒有懲罰，甚至秦武和景，會回到這裏嗎？算了，那都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了。
    沒有任務要做，自己倒是閑下來了，有時間再把自己這個房子好好捯飭捯飭倒也不錯，這是他想了好久的事了。
    幕越心裏邊琢磨，邊吃著有些夾生的米飯。
    有些硬的米飯讓他沒多少食欲，沒吃多少就把碗碟收拾著洗了。
    在門口看了會天上掛著的星星，屋裏燒著洗澡水。
    幕越歇夠了，水也就燙了。
    他這房子沒有多少智能的家電，可是這樣簡簡單單但事事都需要自己動手的生活，才不會讓他無所事事，也不會讓他整天胡思亂想。
    換句話來說，他一直在追逐著那種，活著的感覺。
    拿了衣服去洗澡，幕越把熱乎乎的水澆在身上，洗了不一會他身邊就圍起了一圈白霧，瓷白的皮膚在霧氣的籠罩下若隱若現。
    但因為有前車之鑒，他不敢再在洗澡的時候想東想西。
    有一年入了冬，他泡澡泡得暖烘烘的，直接就在水裏發起了呆。結果水冷了他也沒反應，像個溫水煮著的青蛙。
    直到水涼透了，他才慌忙穿衣服，但是晚了，當晚他就發燒了，難受了大半宿。
    吃一塹長一智，從那以後，幕越再也不敢胡來了。
    現在幕越也很少泡澡，一是有過教訓，二是他現在這精神狀態，自己也知道不適合去泡澡。
    把身上的水擦幹，幕越把衣服套在身上，就出了浴室。
    先去吹頭發，再把衣服洗了，晾了，然後幕越的思緒又開始漫遊了。
    回來這一會，他還沒仔細想那個迭代說的那些話。
    聽他那意思，自己原本並不是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段單獨的自己的記憶，那，秦武是把自己強製性帶離了嗎？
    算了，明天去聯盟中心問問吧。
    秦武應該會回來的，這裏他畢竟維持了那麼多年了，不會被他舍棄。
    一夜就在幕越的胡亂想象中過去了。
    在陽光照進屋子裏的不一會，幕越就睜眼醒了過來。
    他懷疑自己是一株向日葵，潛意識裏就有趨光性，要不然怎麼這麼敏感。
    但他也沒太糾結這些，洗漱了下也不想做早飯了，就這樣慢慢往聯盟中心走去。
    也不知道他脫離係統了，之前的積分還能不能用。
    不知道之前有沒有這樣的先例，那些前輩又是怎麼活著的？要實在不行，服個軟？
    人是鐵飯是鋼，他應該不至於在這個法治社會餓死吧，實在不行去乞討？
    幕越在心裏把最壞的打算都盤算出來了，但在聯盟中心見到景的時候，他還是愣了一下。
    景把他的震驚看在眼裏，眼裏依舊平靜。
    “你來找我父親嗎？”
    “呃嗯，他有空嗎？”
    幕越腦子轉了過來，兩人對話的語氣也客氣得很。
    “他回來之後精神就不太好，現在有什麼事你先跟我說吧，我怕他受不了刺激。”
    “好吧”，幕越雖然覺得這個說辭有點奇怪，但人家的家事他還是不過問了，“我主要是來問問我那個積分，如果我脫離了係統，還能用嗎？”
    “那個的話，你重新注冊一個用戶，然後把積分轉走應該就可以了。”
    景想了想，繼續說道。
    “你要是想弄的話，下午直接可以給你弄好，你也不用等在這裏。”
    “那也行。”
    幕越沒什麼異議，隻要有他的飯吃就好。
    “那你要叫什麼名字，還叫幕越嗎？”
    景這話幕越還真想了一下，然後才點了點頭。
    “你直接看看能不能把我之前的信息再錄入進去，要是能的話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那也行。”
    景答應下來，但看著還沒離開的幕越，就知道他還有事要找秦武。
    “你還有什麼事嗎？我可以代為轉告。”
    幕越看著這人平靜的雙眼，內心糾結了下，還是說了。
    “我想跟秦武見一麵，有些東西想問他，你看他什麼時候精神好點了，和他說一聲呢。”
    景也沒含糊，直接答應了。
    可能他在那個迭代的身邊呆久了吧，做什麼事都得心應手的感覺，也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裏。
    如果一開始的聯盟領袖就是他，那還是挺習慣的，現在半路接管也不知道這整個聯盟有沒有人會質疑。
    幕越這樣想著，本來拐個彎就要下樓梯了，結果被一股大力直接拉回到了牆上。
    ？
    幕越剛想發火，一抬眼看到的是楚詩雅，到了嘴邊的話也沒了動靜。
    他不敢惹這個人說實話，他真怕他給自己殺了。
    右手按住幕越的一邊肩膀把他釘牆上，楚詩雅還以為這人會生氣，結果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慫了。
    “你不恨他嗎？”
    看著這人跟沒事人一樣，楚詩雅手上的勁又大了幾分。
    被按得生疼，幕越皺了皺眉，有些不滿得看著他。
    “恨誰？景？”
    幕越在他的注視下又沉默了幾秒，才繼續說道。
    “我沒那麼多力氣去恨他。”
    聽到他說的這話，再看他眼裏露出的疲倦，楚詩雅也把他鬆開了，讓他好好地站著說話。
    “那你就甘心？”
    楚詩雅眼裏深沉，他不明白這人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麼。
    不過也是，他畢竟沒有自己的經曆，不能體會自己的感受。
    “有什麼甘不甘心的？我就算不甘心，什麼也不會改變。”
    楚詩雅還想說些什麼，幕越卻微微一笑，直接打斷了他。
    “你這是在拉攏我嗎？”
    一句話，直接讓楚詩雅也懵了，他還沒想好這個。
    幕越如願離開了，楚詩雅沒攔他，也沒再看他，隻是自己的思緒不知道飛到了哪裏。
    一樣的基因，果然是好用。
    幕越在路上一邊走，一邊笑著，隻是笑容裏不知幾分真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