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越被尿憋醒，起來就想找地方上廁所，正巧看見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在樓梯上坐著，想了想還是走到了他身邊。
    “怎麼不睡覺？”
    坐著的慕越一抬頭，也是傻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那個躲著藏著的人。
    等他緩過來了，情緒也沒什麼起伏，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他坐下來。
    “你說，屬於我的那個秦故還活著嗎？”
    他的語氣淡淡的，雙眼望向前方，慕越也往前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當然，他肯定活著，而且，他肯定也希望你也活著。”
    慕越自然地接上。
    在他身邊的人扭頭看了他一眼，輕聲地笑了，“剛剛不是躲著我嗎？怎麼現在又湊我麵前了？”
    聽到他說的話，慕越無奈地笑了，“那不是我腦子轉得慢，過來之後才想到要避著你嘛，不過，我們是不一樣的，出現在一起也沒什麼問題，要不然我現在哪能和你待在一起？”
    說到這，慕越的笑容凝了凝，心裏也躁動起來，隱隱有些不安。
    為什麼，從秦故喊醒自己的時候自己不會變成貓了？
    “怎麼了，你好像突然變得慌張了？”
    身旁的人看透了他的慌張，有些疑惑。
    “沒事，我想去上廁所，但是我找不到路，你陪我去，好嗎？”
    他略略思考了下，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去。”
    “好”，慕越拉住他的手腕，“你帶我去。”
    看著這人拽著自己胳膊，他也沒抗拒，權當帶一個小孩了。
    “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要不然我等會找不到人會害怕的。”
    看著麵前這人鄭重地說出這番話，慕越半信半疑地反問他，“真的假的？”
    “真的，我一個人會害怕。”
    說完這句話，慕越就把門關上了，也把那個人關在了門外。
    無事，門外等著的那個索性拉過一邊的小矮凳離得遠些坐下了，然後就又恢複到了思索的狀態。
    慕越一出來，就看見乖乖坐在那裏托著腮的人，隻是他的身影看起來那麼虛，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掉一樣。
    慕越把自己的感覺收回心底，洗了手往衣服上擦擦，邊擦邊向他走去，“走吧，我們回去。”
    “走吧。”
    看到人往自己這走過來，坐著的那個也起了身，把凳子放回原地，才跟著慕越往回走。
    “行了，也不早了，去睡覺吧，要不然明天該沒精神了。”
    “你困了嗎？”
    眼前的人轉過身看著自己，思索了一會問道。
    “我確實困了。”
    慕越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說實情，“如果有事的話就明天跟我說吧。”
    那人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就在慕越以為他要點頭時，他伸出手抓住了自己。
    “別走，聽我說好嗎？”
    慕越看著他伸出的手，已經半透明了，又定定地看了一眼他垂下的頭，空氣裏傳播著他的聲音。
    他說，“我沒有時間了，我撐不過今晚了，但是我不想把這件事帶進墳墓裏，我想有人知道他，我想有人記得他，記得他。。。。。。沒做過那件事。”
    慕越看著眼前垂著頭的人最後帶上哭腔，冷靜地回應他，“好，你說，我就在這裏聽著。”
    “你知道他嗎？秦故，我們曾經一起打過比賽，他就站在我身邊，我們曾經熱烈地對視過，眼裏滿是彼此，在捧杯的時候，我們都笑得可好了，那時候什麼煩惱也沒有，一股勁地就想拿更多的冠軍。”
    看著麵前因為回憶露出笑容的人，慕越什麼話也沒說，隻充當一個聽眾。
    “隻是我和他都太強了，吵架了誰也不肯低頭。”他說著說著就又哭又笑，慕越平靜地看著他，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賭氣跑去了酒吧，他知道消息後來找我了，結果在那裏被人惡意拍了照片。”伸手抹了抹無聲落的淚，他繼續說道，“他這一輩子，再也不能參賽了。”
    “惡意拍了照片是什麼意思？”
    慕越嚴謹地問了句。
    “什麼照片？”
    “一個喝醉了的女人勾住他的脖子，親上了他的臉，被拍下來就是比賽期間去泡妞，直接被除名了。我看了錄下來的視頻，那女人塗著紅唇，衣衫不整，隻是視頻隻有半段。”
    “就算有後麵半段，也證明不了什麼。”
    慕越接上他的話，又沉默了。
    “是啊，證明不了什麼，更何況，那個女人還直接指認了。”
    “那酒吧裏的人呢？總有人目睹吧。”
    聽到他說的這話，一直低著頭的人終於抬起了頭，哭紅的眼眶，眼裏卻沒有淚。
    “所有人都說他是錯的，你會懷疑他嗎？從始至終你能一直堅信他沒錯嗎？”
    “那你信他嗎？”
    慕越目光炯炯地看著麵前這人，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沒辦法不信，我是他的愛人。”
    眼前的人說著就哽咽了，淚珠也從臉頰滑落，“隻是我除了發他離開的通告，什麼也不能做。”
    慕越不知道怎麼去安慰身邊這個人，隻能放任他抽泣著，偶爾瞥一眼，看他抹怎麼也抹不盡的淚水。
    沒有辦法，如果有辦法，他慕越也不會一直坐在這裏，什麼也不做。
    能夠預知死亡的迫近，是一種什麼感受呢？
    看著麵前止不住聳動著肩頭的人，慕越思索著。
    不怕死，怕的是所有過往都被埋葬，莫須有的罵名背負一輩子。
    “我答應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查清楚，要是今後有機會，我會讓整件事都真相大白。”
    抹了一把淚，看著麵前認真允諾自己的人，他破涕為笑，“好。”
    他輕輕地靠到慕越肩上，慕越明顯身子一繃，但他故作輕鬆，沒讓旁邊的人發現。
    “陪我一會吧，不用說話，陪著我就好。”
    扭頭看著靠著自己的人盯著他近乎全透明的手看，慕越應了一聲，“好。”
    “你說，要是我們再早一點遇到，結局會不會又不一樣呢？”
    “現在也不晚，慕越，別困住自己了。”
    “竟然被你看穿了？”身旁的人有些詫異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隨後又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笑著說，“你說，他會怪我嗎？”
    “不會的，沒有人會怪自己的愛人。”
    慕越有些悵意地說道。
    “也是，他怎麼舍得怪我？”他說著說著就又笑了起來，“我們分別的時候他一句重話都沒舍得對我說，要是他還活著，應該也在某個地方思念著我吧。”
    看著麵前這個淡成了一片的人，說出的話也淡淡的，什麼起伏也沒有，慕越猜想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他要離開了。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慕越聽見他這樣問，隻是還沒回答，他的身影就散成了一縷煙，慕越對著那團散開的白煙喊道，“慕越，記住，我也叫慕越。”
    隻聽見那團煙傳出一聲輕笑，留下一句“真好”就消散了。
    從拔涼的地板上起身，慕越像個沒事人似的往自己房間走去。
    他要回去睡覺了。
    “滴——”
    一段似乎要刺穿腦膜的噪音響起，慕越皺著眉繼續走，沒走幾步就暈了，暈倒在一片雲裏。
    慕越想要咳嗽，卻咳不出來，硬生生給自己整醒了。醒了之後，隻是吞咽，就讓他犯了惡心，喉間也像是堵了一顆球，擠得他的喉嚨刺痛萬分。
    連開口說出的話也是啞的。
    “這是哪裏？”
    看著自己身上換上的星星點點的水果圖案的睡衣，慕越啞著嗓子問。
    聽到動靜，站在窗邊的秦武轉過了頭，“醒啦？”
    “秦部長？”
    “叫什麼秦部長，你之前還叫我叔叔呢。”
    秦武看著躺在床上這個瘦弱的青年，笑道。
    隻是可惜慕越不再像從前那般開朗，所以也隻是笑笑。
    “對了，叔叔，秦故呢？”
    “他？我把他關起來了。”
    “嗯？”慕越很不解，“為什麼關起來啊？他不是您的兒子嗎？”
    “正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才更應該嚴格要求他，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這是我管教他的方式，你不用管。”
    停頓了一會，秦武好像就來了電話，慕越就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他接電話。
    “叔叔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你來看我，我很感謝。”
    等他掛了電話，慕越就搶先說了，秦武也沒想到這孩子變得這麼懂事，略一思索，就給出了答複，“行，那你好好休養，我改天再來看你。”
    “好，叔叔拜拜。”
    送走了秦武，慕越撇了撇嘴。
    這秦武對自己兒子也真是狠呐，哎，也不知道另外兩人現在怎麼樣了？
    慕越撐著身子拿了杯水慢慢喝了兩口，不想再躺著，幹脆就下了床走動走動。
    身份牌擺在桌子上，有了這個，他就可以在聯盟中心隨意進出了，當然除了一些他沒有權限的地方。
    就在慕越想著要不要離開這個無聊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小窩裏去時，一個人徑直地走到了他的麵前。
    看著麵前這個氣勢逼人的人，慕越雖然不清楚是誰，但看她這樣子，眼裏的防備是一點也不敢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