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了嗎？”朗懷霆溫和地問道。
    “……”孟文筠搖了搖頭，他不確定是否真的和孟舒海有關，為了不幹擾調查方向，他說“隻是覺得熟悉……”
    “別著急，慢慢想。”
    孟文筠看著此刻溫柔的他，不覺笑道“剛才你還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樣。這會兒又是怎麼樣？”
    他苦笑著，習慣性的掏出煙，叼在嘴裏，點燃了它。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住香煙，沉沉地呼出一口。繚繞在他身邊的煙霧，仿佛感受到他的心情，和他一樣，變得謎團重重。
    孟文筠見他這番神情，搖搖頭，輕輕拿下他手指間的香煙，熄滅它，聲音溫潤的像一汪清泉
    “著急了？你不是說過每個案子都需要抽絲剝繭，慢慢來嗎？我們這麼多人，對付他們幾個人，難道你還怕我們會輸嗎？真相遲早會到來的，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朗懷霆凝視著他，癡癡的。孟文筠好像還是第一次這般耐心的哄自己。
    “看什麼，我臉上有線索嗎？”他笑著調侃道。
    朗懷霆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心神不寧，老感覺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可能是太累了。”
    “也許吧，你說這些人現在會藏在什麼地方？”
    孟文筠回想著視頻裏的畫麵，眼眸驟聚道“藏在什麼地方現在不好說，但我大致能推斷這些是什麼人。都說飽暖思淫欲，你有看過一個即將餓死的人去強奸嗎？人性的極端醜惡無外乎貪婪、偏激、仇恨。其中強烈的獸性不過是一種延伸。它建立在溫飽之上，良知之下。一個人的犯罪程度和他的認知幾乎對等。他們選擇在別墅區行凶，第一，必定知道別墅區的生活習慣。第二他們自身能在這裏往來自如。”
    “有沒有可能是利用維修工人之類的身份做掩飾。”
    “不會，他們每一次進出都沒有引起保安的懷疑，要知道那9具屍體在來的時候可是9個大活人。而且……實施強奸的那些人，也不是一兩個，而是一群人。他們之中有的人很有可能原本就住在那裏。”
    “依據是什麼？”
    “下水道，你忘了，這裏的下水道結構和其他地方不同，如果是外麵的人，是不大可能關注到這些的。”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前麵8個受害者都被秘密放進下水道，那最後一個為什麼沒有，而且還留了活口？”
    孟文筠抬起眼眸，冷逸陰森“有一種可能，第9個人能夠僥幸存活幾天，是因為這段時間這個團夥善後的人，還沒來得及處理她，或者這些人發生了什麼事，一時間沒有機會去處理掉她。不然以這些人的行事作風，不會任由雨水衝刷出屍體，而是早有所準備才對。”
    孟文筠低下頭，忽然聯想起鼻子上的痣，心想：如果這事和孟舒海有關，那其實他近期的行動軌跡和這件事是對得上的。
    宋可突然一嗓子喊過來，嚇了他一跳。
    “朗隊，你快看，這監控裏是不是之前的光頭孫德躍？”
    宋可從別墅區調來監控，一直在找尋線索，沒想到會在視頻裏看到這個熟悉的麵孔。
    朗懷霆回身望去，孫德躍是冤枉孟文筠的人，他閉著眼都能認出來。
    “這是04號別墅安裝的監控，剛好記錄下他的臉。時間是在半個月之前，那時候還沒有鋼琴師的案子。”
    孟文筠眼神裏飛過一道閃電，他瞬間理清思路，腦海中串聯起一幅長卷：孫德躍一直是孟舒海的打手，有他在，這事跟孟舒海肯定有關。再加上最後那名受害者畫的提示，是孟舒海無疑。王顏娜說過，孟舒海有個水母軍團，所以視頻裏的那些人，應該就是所謂軍團。孟舒海現在蹤跡全無，全城張貼逮捕令，他沒機會逃出去。那麼隻能躲在這些所謂軍團手裏。找到這些人，就等於揪出了孟舒海。難怪會有人給我寄視頻，看來他的軍團對他真是死心塌地，讓他的日子過得太清閑。
    “懷霆，我想我們是時候會會水母軍團了！”
    朗懷霆對孫德躍可謂恨之入骨，孟文筠的話，讓他立刻明白過來，別墅區案件十有八九就是水母軍團所為。
    “目前我們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精斑，他們無論如何也賴不掉。隻是在沒有抓到他們之前，我們無從比對。”朗懷霆皺著眉毛說道。
    “別急，這事跟孟舒海有關，就說明離抓到他們又近一步。因為孟舒海一定不會安於逃竄。殘忍是他最大的樂趣。如今他寸步難行，一定會主動找咱們的。”
    孟文筠說著瞟向電腦屏幕，目光堅定，心道：孟舒海，就怕你不敢來。
    朗懷霆點點頭“話是這麼說，但我們得趕在他前麵，除了精斑這條線，死者也得盡快查清楚，9個受害者不是小數目，我在想她們到底是什麼人，又是通過什麼途徑接觸到孟舒海他們呢。這些人的年齡又這麼集中，嘶，會是什麼人呢？”
    “年齡集中……是啊，太集中，太巧了……”
    一句話提醒了孟文筠。
    他明眸一閃，他想到了王顏娜。
    “你說，王顏娜的酒吧裏，那些鋼管舞演員，年齡會是多大？”
    “能有多大，20歲左右，青春飯唄。誰也不想在酒吧跳一輩子鋼管舞。”
    朗懷霆說完突然愣住了，神情驟變，頓時反應過來“你是說死的這些人是鋼管舞演員？！”
    “靳耀那天在酒吧突然打了王顏娜？我們不過是走訪調查，他為什麼那麼緊張。如果不是有見不得光的事情，王顏娜的母親和姐姐又怎麼會被綁架？你記不記得王顏娜曾經說過，如果有人不聽話，就會被孟舒海秘密處決。”
    “所以王顏娜一直沒有說出實情，她知道的遠比她說的要多！”
    孟舒海冷笑道“她自以為很聰明，覺得不說，她和她的酒吧或許還能保住，而說了她就會死。但是她忽視了一點，她早就參與到死亡之中，兩隻手已經沾滿鮮血，卻還想明哲保身。”
    朗懷霆皺著眉毛，點頭道“王顏娜，王顏娜……彪子，老陸，立刻審訊王顏娜！”
    王顏娜的母親和姐姐因為搶救及時，現在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就是住在病房裏，要求警察全天守著她們，她們覺得在警察身邊最安全。王顏娜也是如此。
    她在審訊的時候，全程哭哭啼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但從她嘴裏說出來的事情，每一件都夠槍斃一百回。
    “你跟孟舒海、靳耀之間，到底什麼關係？”朗懷霆不怒自威，眼眸中的正氣不容王顏娜有半點隱瞞。
    “一開始，我隻想借靳耀這課大樹，嫁入豪門。但我發現他隻是玩玩，我隻好退而求其次，搭上他的人脈。我通過他認識了孟舒海，並且很快知道他們有一個秘密組織叫水母軍團，就像國外那些邪教一樣，蠱惑殺人或者自殺，以此為樂。我當時想如果我能搭上他們這條船，我就不止有酒吧，還有更多源源不斷的利益。所以我加入了他們……可我現在真的害怕，就算你們不找我，我也會主動投案自首的。我母親和姐姐剛剛被救回來，我怕我會有什麼意外，你們快把我抓起來吧，關監獄裏我就安全了。”
    她又哭起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是句老生長談，但真正麵對的時候，才能體會到那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受。
    孟文筠眼眸裏填滿寒氣，他恨不得現在就與孟舒海進行一場生死交鋒，立刻，馬上。但理智提醒他要保持冷靜。
    “酒吧應該是你們的聯絡站吧。”他聲音低沉的嚇人。
    王顏娜很意外，她納悶孟文筠是怎麼猜到的，怯生生帶著淚痕道“我給他們提供場所，每次有事，他們都會來我這裏商議。如果事情順利，還會順手帶走我這新來的姑娘，回去慶祝一番。這些鋼管舞者都是些外地來的，有的是學生或者白領來做兼職。被帶走，也不會有人來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