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孟長盛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怎麼下的去手？她是你的妹妹！”
    “爸，舒洋的死跟哥沒有關係。”
    “舒海你閉嘴！不許你替他說話。等證據確鑿，我一定親手抓他！”
    “爸！”
    孟長盛怒火鞭卷著太陽穴上的青筋，猛得抬腳，重重地踢在孟文筠胸口上。
    “滾！——”
    “咳咳咳……”
    又是這個夢。
    昏暗的燈光中，孟文筠睜開眼睛，纖細的手指習慣性地摸了摸被汗浸透的睡衣，薄薄的白色綢緞在黑色的床單上，隱隱透出極美的身形。看起來白皙修長，桀驁孤高，宛若罪惡中冷冽的妖孽。
    氣息一吞一咽，急促地掙紮，夢裏的感覺尤在。
    疼痛像是一匹野狗在作祟，肆意歡脫，迅速延伸到五髒六腑，迫使他拚命喘著粗氣，幾次強壓著即將要竄出的咳嗽。白皙的臉上，血色紅唇，嘴角抽動著掛起冷笑。
    “滾就滾，爺不稀罕！”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被孟文筠放了鴿子，等他整理好最後一縷頭發，戴好手表，已經是上午9：45，確認自己又遲到了，才慢悠悠出門。
    “孟大美人，你怎麼才來呀？唉，你自求多福吧，朗隊炸窩了。”
    刑警隊宋可，是個大大咧咧，有點彪的姑娘。她對孟文筠，格外感興趣，說垂涎已久不為過。
    “哦，早上吃火鍋來著。”
    孟文筠隨口應付一句，清冷的聲質帶著幾分不羈，像一片結冰的羽毛劃過人間。他扯了扯白色的高領毛衣，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大早上吃火鍋，孟美人果然不同凡響。”宋可盯著孟文筠，生怕錯過他的一舉一動。
    孟文筠橫了她一眼“朗霸王又因為什麼事發脾氣？”
    “你沒收到消息嗎？朗隊給你打了一早上電話。有人報案稱，在西郊發現了碎屍。”
    宋可神秘兮兮地探出腦袋，湊近了一些“你說這個月是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發生命案，真是邪門了。”
    聽到“西郊”兩個字，孟文筠眉頭一緊。送到唇邊的咖啡杯，又緩緩放回了桌上。
    修長的睫毛，低垂下來，自帶幾許撩撥心弦的爾雅。
    孟文筠天生皮膚白皙，眉眼清秀，長了一副溫潤的皮囊。隻可惜，漂亮的皮囊下，卻住著一個肆意而為，孤傲冷僻又陰晴不定的靈魂。
    他白淨的手指，不經意地放在唇齒間，半分輕咬半分磨唇，喃喃自語道“西郊……風景不錯。可惜了！”
    宋可癡迷地看著把玩手指的孟文筠，一臉花癡，殷勤道“你不去現場看看嗎？你可是朗隊特意跟上麵要來的專家呀。”
    話音未落，宋可隻覺得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飛了過來，經過她的頭頂落到桌子上，撞飛了孟文筠的咖啡杯。
    細看過去原來是厚厚一打現場筆錄。
    孟文筠頭也不抬，隨手抽起紙巾，漫不經心地擦拭濺到手上的咖啡，纖細的手指輕柔翩然。他嘴角淺笑，語氣中卻帶著挑釁“不用去了，朗隊這不是已經凱旋歸來了嗎。”
    “你幹什麼去了？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案子不跟！從你家到警隊走路不到10分鍾，你愣是天天遲到。能幹就幹，幹不了……”
    滾蛋兩個字已經到了朗懷霆嘴邊，但想到近來重大刑事案件頻頻發生，心理側寫、案情分析都得靠這小子，又生生把話咽了下去。
    袖子擼起來的幾下，甚至能感覺到朗懷霆因為怒氣無處宣泄而冒煙的天靈蓋。
    原來磁性硬朗的音色，生起氣來也會帶著些許沙啞，這讓朗懷霆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有雄性氣息。
    天道好輪回，悍匪窩裏能生禽亡命之徒的刑警隊長朗懷霆，也有今天，真是一物降一物。
    “宋可，隊裏紀律再加兩條：第一，不許遲到；第二，禁止喝咖啡！”
    他氣急敗壞地怒視著孟文筠。
    不生氣時候的朗懷霆，黑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眸，神色凜凜，高胸廓背，眼神中射出一身正氣。而此時他仿佛白長了一副棱角分明的好麵孔，什麼俊朗舜華統統都讓它見鬼去吧。
    “切，你自己把人家要過來，現在又處處針對人家！”宋可小聲嘟囔著。
    “別以為我沒聽見，現在加！寫大點！”
    一旁的孟文筠漫不經心地脫下煙灰色外衣，白色毛衣和白皙的皮膚，仿佛把辦公區映襯出一束華光。他在一旁用手拖著腮，就如同這些事情與他毫不相幹，故意送給朗懷霆一個明媚淺笑，一副無辜的臉。如果不是眼神中依然帶著我行我素的乖張，差點就讓人誤以為他真的溫文爾雅、清潤如玉。
    如他所願，朗懷霆拿他一點辦法沒有，轉過身，為了案子全當沒看見，他抬手喊道“大夥聚過來，說個正事啊。西郊這個案子我跟一組初步勘察了現場。可以說性質極其惡劣，已經造成了市民恐慌。外加那附近有度假村和寄宿學校，市領導們非常重視，給咱們限期3天破案。我已經立了軍令狀，破不了案，我停職反省。時間緊任務重，大家有什麼想法，都說說看。”
    磊子跟朗懷霆出現場剛回來，洗完手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走進來，正好聽到限期。
    “3天？！領導們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現場一點有用線索都沒有，哪怕給半個指紋也行啊。那些屍塊都碎成那樣了，光拚回來都得5、6天吧。朗隊，我看你這回懸了。”
    磊子說的不無道理，西郊的案子確實棘手。
    與普通的刑事案件比起來，這次案件的殘暴程度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並且這個月以來的案件中，都帶著奇怪的共性，仿佛所有凶手都提前商量好一樣，都沒有留下指紋和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這次也一樣。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凶手選擇在沒有攝像頭的荒山進行犯罪，很明顯他具有反偵察意識。
    沒有人證物證，再厲害的辦案高手也束手無策。
    老陸一屁股坐桌子上“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變態的現場。居然用碎屍在後山擺圖案。真夠惡心的。幸好有司機在那拋錨等拖車，去後山尿尿，要不然根本沒人發現那些血絲呼啦的肉糜。你們是沒看見，沒有頭，連骨頭帶肉，滿滿當當鋪了一地，旁邊還擺了一圈花瓣。想想都瘮得慌。”
    每當討論案情的時候，孟文筠都喜歡靠在最遠處的辦公桌上，遠離人群讓他感覺呼吸順暢。而且這個距離剛剛好，既能清楚地聽到案情，又因為距離遠而免去了發言的麻煩。
    不過朗懷霆卻不這麼想，他恨不得孟文筠這個變態心理學專家趕快推理一番，好讓他能從中嗅到一些蛛絲馬跡。
    孟文筠的眼睛此刻已經沒有了焦距，冰冷地延伸到隻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思維空間。在那裏，他進行著極度理性又準確到變態的推理：圖案？一般來說，變態殺人犯，瘋狂地蹂躪屍體是為了實現某種快感，而蹂躪過後再將作為戰利品的屍體擺成圖案，確實少見。這種行為，可以理解成是凶手對這種極度快感的至高祭奠。這樣看來，所謂後山的圖案，或許是案件有效的突破口。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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