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燮睜大著雙眼與第五豫對視，第五豫對他恩重如山，若第五府真有大麻煩，他赴湯蹈火，決然不會袖手旁觀，俊美的臉龐不露聲色，嘴上應允道：“是。”
    第五豫知他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嘴上應允越是幹脆，心底裏越是藏著鬼心思，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一切不可強求。
    “至於第三件事。”第五豫頓了頓，向寧燮道：“男十五，女十三，聽婚嫁，如今……”
    “第五叔叔。”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情情愛愛，寧燮完全沒開竅，“好男兒先立業後成家，眼下，侄兒全無娶親的心思，請第五叔叔莫要強求。”
    “不食鱸魚不知鮮，食髓方知味。”說是勸，其實夠敷衍，第五豫向來不強求，“我本意也沒想讓你現在就娶親。”
    “鳶兒已然滿了十五，等醫好她的病，選個吉日，把及笄禮辦了。我尋思著，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紀，束發加冠，便也想操持著一起把冠禮也辦了。”
    依舊製，男子二十及冠，但為了娶妻，大多數在十七八歲便已及冠，提前及冠並不違禮法，隻是寧燮並無娶親的心思，沒有提前及冠的必要。再者，他自詡江湖草莽，及不及冠的，沒那麼在意規矩。
    寧燮心裏清楚第五豫的用意。
    他不過是第五豫外麵撿回來的野小子，老太爺不喜歡他，把他趕出第五府。即便這些年第五豫將他當親兒子般對待，但終究沒名沒分。
    四大家族，第五府大小姐及笄，聲勢浩蕩，到時江湖豪傑齊聚蓬萊，便是要讓他在江湖人麵前露個臉，若是如此，他又以何種身份出席呢？
    “第五叔叔……”寧燮眼裏有熒光閃爍。
    第五豫知道寧燮明白了他的意思，“叔叔一直都有心收你做義子，隻是那時候你跟老爺子鬧得不愉快，便擱置了下來。”
    “第五叔叔是想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借著第五畫鳶及笄禮，當著天下人的麵先把寧燮收做義子，老爺子也不好當場駁了麵子，總不能讓第五府成為江湖笑柄。待到生米煮成熟飯，水到渠成。
    這就是第五豫的想法，沒想到稍微露出點端倪，寧燮便看得透徹，第五豫欣慰，自己果然沒看走眼。
    第五豫心中歎息，他天生性子弱，總是管教不好府上門徒，個個陰奉陽違，他此生最放不下心的便是第五畫鳶了，總得找個可靠的以做托付。
    寧燮聰慧，這些年性子也收斂不少，待得丹田封印解除，必是人中龍鳳。
    這也是第五豫想收寧燮做義子的原因之一。
    顯然，寧燮並沒有想到這一點，畢竟，他都不知道自己丹田的秘密早被第五豫看破。
    “第五叔叔，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隻是小子何德何能，何故如此？這些年我未給第五府做過任何貢獻，得叔叔庇護，衣食無憂，如再生父母，已然無以為報。所謂月盈則虧，小子無才無德，恐無福消受，還請叔叔收回成命。”
    寧燮並不想第五豫為了自己跟老太爺起衝突，更何況，他隻是個過客，他不想被束縛，心中所願，仗劍天涯，快意恩仇，更何況，他還有他的使命要去完成。
    “罷了。”寧燮偷瞄過第五豫臉色，眉目裏盡露失落，寧燮思索，這一翻落寞從何而來？又聽到第五豫道：“我知道你從來沒把這裏當做家，也沒把叔叔當做親人，既是你不願，叔叔自然也不會強求。”
    “……”
    寧燮頓了頓，腦海飛速運轉，辨別第五豫這番話，是真實所感還是一時氣話又或是以退為進，激將之法。隻是如此，若還拒絕，未免也太不識抬舉。
    “叔叔把寧燮看做什麼人了？在我心中，叔叔就如身生父母。我並非不願，隻是不想叔叔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