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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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無心門。
往日平靜祥和的無心門,此時卻是一片肅殺。到處是死一樣的沉寂,空氣中彌漫著血的冷酷,讓人不寒而栗。慘案發生得是如此突然,現場還沒來得及收拾,人們似乎也不敢接近這個不幸的地方。
但是,在遍地血腥之中,卻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正時而蹲下身,時而站起走到另一處,查看著地上的屍體的傷痕。許久,那人輕輕歎了口氣,緩緩站起了身。忽然,那人似是感覺到了什麼,閃身隱到了旁邊的柱子後麵。
這時,從正門口走進來一個白衣男子。原來是洛溪已經趕到了。看到眼前的景象,他那一貫平淡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痛惜的神情。隨著他的腳步走近,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右手不覺間攥緊了。
他在院子中央站定,望著地上的死者,沉默不語,許久。
柱子後麵的人看著他靜靜佇立在風中的身影,衣角隨風輕輕飄動。由於不知是敵是友,一時間兩人都站在原地,原本死寂的地方更多了一分肅殺的氣息。
驀然間,洛溪眼神中閃過一絲了然的神色。他瞬間從腰間抽出玉簫,身形一掠,飛身落到了柱子旁邊,一招指向隱在柱子後麵的人。原來他在進門之時感覺到有些異樣,在聽音辨位後便直襲對方。隻聽“叮”地一聲,一把劍架住了他的玉簫。他抬頭,與對方四目相對,卻一時間呆在了原地。那張期待了許久的麵容,那個似是在夢中見過的人,此時竟然就在眼前,那麼真實,那麼近,近得可以看得見她眼裏自己的影子。
原來,那個先他一步來到無心門的白衣人,就是那日在縈煙湖畔見過的白衣女子。此時,她正略帶驚異又很警惕地看著呆在原地的洛溪,似乎不明白這個剛剛還是身手了得的人,為何瞬間會變成這個樣子。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裏?”女子開口問道。洛溪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回過神來,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微笑一下,說道:“姑娘放心,在下並無惡意,隻是來此調查這一係列慘案的。”
女子半信半疑,上下打量著他。見他相貌清正,眉宇間透著一股正氣,眼神也是很真摯,不像是在說謊。她遲疑著放下劍,後退一步,與洛溪保持著距離。
洛溪見狀一笑,“姑娘無須懷疑,在下雖然是一個愛管閑事的閑人,但絕對不是壞人。恕在下冒昧問一句,不知姑娘為何會在此是非之地?”
聽了洛溪的話,女子有了一絲笑意,“好一個閑人,倒還真是愛管閑事。你真的想知道原因?”說完,靜靜地看著洛溪。
“當然,在下很好奇,望姑娘賜教。”
女子柳眉一揚,“也好,我就看看中原武林到底是怎樣的人。我是慕容,來自宛肅宮。”
洛溪聽她這麼說,沒有絲毫驚訝,就像一池春水,沒有半點波瀾。玉無痕說她跟宛肅宮有關,剛剛那一招他已看出她武功不弱,是宛肅宮之人也是情理之中。
慕容見他聽見自己自報家門,卻沒有一點異樣,依然從容微笑,不由有些奇怪。“這些事是宛肅宮做的,我是宛肅宮的人,你怎麼還能如此平靜?大俠不應該捉拿凶手,伸張正義嗎?”
洛溪仍是淡淡的笑,看著她稍帶驚訝的臉,“我可沒說過我是大俠。而且是看上去是宛肅宮所為,實際上就難說了。宛肅宮又沒站在現場承認殺人,怎麼能這麼肯定?武斷不是處理事情的好態度哦。”
慕容聽了這番話,心底不由地大大驚訝了。這幾日暗訪時,見到的都是對宛肅宮恨之入骨要打要殺的江湖中人。如今,洛溪卻這麼說,她認真地打量著洛溪,感覺麵前這個長相精致清秀白衣從容的男子身上,似乎有一種跟其他人不同的氣息。
“還未請教公子貴姓。”她微笑,語氣緩和了許多。
“姑娘終於相信在下了?”洛溪不答,卻笑著問她。
“不管相信與否,慕容都應該知曉能說這樣一番話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下洛溪。”
“洛溪?”慕容重複著這個名字,思索著,回憶著,似乎一路上有聽過。“可是那些人口中的洛公子?”她終於想起。
洛溪一笑,“隻是大家過譽,其實我是洛閑人。”
“一路上常聽到公子的事情,今日一見,還算名副其實,看來不是浪得虛名、沽名釣譽。”
洛溪笑了,“能得姑娘讚譽,在下真是榮幸之至,不勝感激。現在姑娘可以相信在下了吧?”
慕容笑問:“我相不相信你有那麼重要嗎?”
洛溪故意歎一口氣,“誰讓我又要管閑事呢?若是當事人都不信任我,那我管得豈不是太無趣了?”
慕容知道他的好意,不過,“洛公子,這是我們宛肅宮自己的事,何況可能會有很多麻煩,公子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洛溪把玉簫別回腰間,踱了幾步,“姑娘言之有理。不過在下天生喜歡管麻煩的閑事,恐怕是改不了了,那怎麼辦?”
“你……”慕容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慕容姑娘,”洛溪恢複了平日裏平淡而認真的樣子,“在下是認真的。此事若非宛肅宮所為,那麼其中肯定另有陰謀。這事關宛肅宮,也關乎武林安危,在下豈能袖手旁觀?我們合力,把握會大一點,可以早日查明真相,還宛肅宮清白,也還武林以平靜。”
慕容低頭看著地麵,權衡著,思索著他的話。一會兒,她抬頭,微笑,“那好,希望我們齊心協力,為了各自要守護的東西,查出真相。”
洛溪看著她的眼睛,淡淡地笑,那笑裏,藏著些許慕容看不到也看不懂的東西,卻是暖暖的最溫柔的東西。
“對了,慕容姑娘,你在這裏查到什麼了嗎?”
慕容點頭,“倒是有些發現,不過隻是證明我們宛肅宮清白的證據。”說著走到院中一具屍體邊蹲下身,洛溪跟過去,也蹲下身去細看。
“你看這裏。”她指著死者頸上的傷口,“這是劍傷,傷口細若飛絲,隻是隱隱可見。我們宛肅宮的劍皆是特製,劍刃薄若紙片卻堅韌無比,形成的傷口正是一道很細的若有似無的痕跡,凶手倒是很了解宛肅宮。”說著她拔出手中的劍。
洛溪接過她的劍,看那劍刃,果然是隻有紙片般厚度,與那死者的傷口倒是相符。
“不過,”慕容起身,走到一處柱子邊,從隱蔽的角落裏伸手拔下一物,遞給洛溪。“這是遺留在現場的飛鏢,我好不容易發現了這一支,其他的若是有也應該是被取走了,這個可能是疏漏。”見洛溪麵有不解,她繼續說道,“因為宛肅宮很少用暗器,而且,”她從腰間取出一物,遞給洛溪。“就算要用,也絕不會是如此。”
洛溪仔細看著手中之物,這是一枚纖細的銀針,一端鑲著一朵甚為精致的小花,另一端卻是纖如發絲,乍一看就是一件精巧的工藝品,但是憑著多年江湖閱曆,洛溪斷定,這絕對是一種不可小覷的暗器。
洛溪將銀針遞還給慕容,“宛肅宮的兵器精致而不失威力,洛某算是長見識了。”慕容笑笑,收好銀針,“公子過獎。隻是宛肅宮多年不在江湖中走動,這些少見而已。”
洛溪又說:“慕容姑娘,若是此事與宛肅宮無關,那會是何人所為,又有何目的?姑娘可有眉目?”聞言慕容搖頭,她也是無從得知。洛溪又問,“宛肅宮可有什麼仇家?”
她低頭想了一下,還是搖頭,“宛肅宮已經許久不涉足江湖,也不與江湖中人往來,師父長居宮中,雖然待人嚴格但是好人,怎麼會有仇家呢?”
“師父?”
“是,宛肅宮主正是家師。”
洛溪聽師父講過,每一任宛肅宮主都會收一兩個弟子,從中選出下任宮主。這幾個徒弟,自是天資聰穎、極有天分的出色人才,而且隻能是女子。現在看慕容的武功氣質,當是宛肅宮中身份不俗的人物了。這次宛肅宮主派她來調查此事,看來宛肅宮主相當重視此事。
“洛公子,洛公子!”洛溪回過神來,“什麼事?”
慕容一笑,“我要走了。”
“走?去哪?”
“當然是到其他案發地再看看有什麼線索啦。”
“這倒是應該。”
“你去嗎?”
“當然,說了要合作,當然要一起啦。”
“那還不走?等人請你吃飯嗎?”
洛溪沒想到慕容居然會跟他開玩笑,不由愣了一下,但馬上就微笑了,這樣就證明她已經相信自己,真心對待自己了。他長這麼大,還從未如此期望過能得到一個人的信任。他一貫平靜如不起漣漪的湖水,此刻卻終於體會到了欣喜若狂的感覺。他臉上帶著少見的燦爛的笑,若是被玉無痕見到,不知會驚訝成什麼樣子。
“這就走。慕容姑娘,別走那麼急,等一下我。不過說真的,我還沒吃早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