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中黑暗延伸，望不到邊界，隱約中可以聽見細微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踏上空心的階梯，發出哐、哐的聲音，回蕩著不清的回音。
    腳步聲漸逼漸近，與光線接壤處，朦朦朧朧，走出三個身形，其一人手中燃著一團將息的火焰。
    “最黑暗的世界竟然也會有光亮。”步入明亮空間，洛別看著眼前緊閉的黑色大門，竟有些嘲諷。
    顧小滿站在門前，目不斜視：“我們的光是暗光，透明、明亮，卻不會影響到在這裏生活的人。”他下眉頭，自嘲一笑：“當然，是生活在我們這個世界的人。”
    突然他眉頭擰起，仿若是想到了什麼不舒服的往事，不滿的問：“上次與你去會客廳救黎凝時那光太壓抑了。你是故意的吧？”
    顧小滿的眼睛，很明亮，一塵不染。
    昏暗的通道內，洛別幻術造光，四麵瞬間通亮的同時他瞟了眼身旁的顧小滿，他的臉上著實有些蒼白。
    思及此，洛別望著他，沒有什麼表情，隻是輕問了一句：“你打算一直用他的樣子嗎？”
    顧小滿搖頭：“如果還有下一個任務，我就換了。”推開黑色大門，一條見不到頂的長廊出現眼前，顧小滿向裏邁步，眼中沉澱著一絲悲哀，正好落入洛別眼中。他突然想說，其實你也許不壞，畢竟，最後召喚的鈴聲，沒有用召喚之聲，否則，全城有幾個人能活。隻是，他畢竟殺害了那麼多人。終究沒有說出口，跟著他一同走進門內。
    那日打入黎凝手機的電話，是來自這裏的召喚之聲。人一旦接到那個電話，意識會立刻消失，很快死去。當時的顧小滿接通了電話，無礙，不是因為他的特能，而是因為當時接電話的不是他，而是靈。這些，當時的洛別已有察覺，隻是不知為何顧小滿會知道有那通電話。
    “那時安得力狂躁不安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看到站在我身後的你吧。”想到那時渾身是血的巨大怪物，狂躁又驚恐的盯著他，其實是借位看著別人。就連最後他想撲滅的人都是眼前的顧小滿。
    “那樣愚蠢的東西，要他沒用。”顧小滿的眼神像把利刃，冰冷而無情，嗜血的麵容像是談論一棵厭倦的雜草。他望著前方漫無盡頭的地板，不屑又厭惡，“安得力，隻是為了找回紫匕丟失那顆心的一個棋子。”
    洛別突然想到那日樓頂的女孩，半透明的身形模糊不清，即將消逝。女孩說她是紫匕遺失的心，因回不到身體的懷抱，所以貪睡。靈帶著一把紫色匕首來到她的身前，告訴她這就是她的身體，隨後她就開始了夢中殺人，每次殺人，她就會回到身體，站在立人正好三米的位置，那個位置，是汲取天地靈氣的最佳地理。為了身心結合，幻化成型。那時的女孩，隻是個想找到溫暖的孩子，想尋覓一片自己的領域。曾經，他也是個這樣的孩子。
    “洛別，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其實，安得力既不是紫匕所殺，也不算我所殺。他那日想殺的人不是我，而是顧小滿。”看著顧小滿停下腳步回頭望著自己，眼神狡黠。洛別突然感到一陣無力，他也曾想過那人，卻不相信。
    顧小滿見他如此，向前一步，對他附耳：“就是你想的那樣，安得力是顧小滿所殺，不僅是你看到的那變形的靈魂，就連他的肉身也算是顧小滿所殺，因為，他的心中存在著憎恨。”
    顧小滿退後兩步盯著洛別，臉上掛著蠱惑的笑。洛別看著他，很冷，冷的把人冰封，顧小滿並不受其影響，仍舊雙眼含笑。
    低頭看著手中跳躍的焰火：“即便如此，我也會救他。”
    顧小滿眨眨明亮的眼睛看著他：“你應該知道，被殺死的人他的魂魄全部都會散去，不留一絲一息，這小子生命雖強，卻也隻有一絲魂魄，即使隻能保留一絲魂魄，你也要保？”
    狡黠的他，與乖巧的他；狠毒的他，與懦弱的他，同一張麵孔的兩個靈魂。如今，乖巧的他即將消逝，他的母親永不得醒來，叫他又於心何忍對這年幼時走過自己生命的親人。那時，他們或許真的把他當作親人，他，也把他們當作親人。如此，就不能看著他消失。“我不能看著他消失。”
    “為什麼？”
    “因為我被稱為哥哥，因為我們是親人，因為我欠他的。”
    “親人？哈哈哈，洛別你別忘了，當年是誰害死你的。欠他？你並不欠他，即使不是你，我也有辦法侵占他的意識，隻是這小子有一點異能，比較困難而已。”顧小滿不屑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通廊。他看著身旁的洛別，必須確定他的意誌：“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因為要救他，需要的是你。感覺為零的氣息，隻有用感覺為零的氣息圍繞在他周圍或許可以保他一魄，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他可以吸收其靈氣形成新的魂魄蘇醒。”
    說著又看了洛別一眼，“付出的代價不是一年兩年，或許是千年，也或許就是永生，你掙脫不了，它會成為你的束縛。”放緩語氣特意強調，有種慫恿的感覺。
    “這些，那夜不是已經說過嗎？”那夜，他將紫匕送回女人體內，兩人醫院相見，那時的他，化身為顧小滿模樣，扮演著顧小滿的角色與父親一同守護母親。醫院的長廊，他們單獨見麵，他決定同他離開，隻為救眼前身體的真正主人，幼年時走過他生命的親人。
    “如此，跟我走吧，去最底層。”頓然感到天旋地轉，忽明忽暗，腳下長廊瞬間不見，進入一片清新，明亮，伴著鳥語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