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門一入深如海  第九十八章 陳年往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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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軒盯著她,一字一字的說出,輕歌站在書桌後麵,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一緊,指尖狠狠掐入大/腿外側,微低的麵容平靜無波,沒有震驚,沒有驚訝,她就這麼無關痛癢的淡淡問道:“如此說來,曼舞姐姐是老爺您的女兒?”
    慕容軒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她並非我的女兒。”
    “哦?”
    輕歌坐到了書桌前的椅子上,右手取過擱置的毛筆把玩,饒有興趣的問道:“既然玉鐲在曼舞姐姐的手中,那曼舞姐姐必定與老爺有關係咯?”
    不愧是慕容軒,一頭老奸巨滑的狐狸,她早知今日這番試探躲不了,便陪他虛實一番又何妨?
    慕容軒卻未回答她,隻問道:“你曼舞姐姐莫非沒有告訴過你她的身世?”
    輕歌的眸子閃著疑惑:“師父不讓問,我記得有一次我無意中問起,惹得曼舞姐姐傷心流淚,師父見了很生氣,罰我在自在觀內跪了一天,連飯都沒吃,從此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了。”
    慕容軒嘴角浮起一絲莫名的笑,問道:“你可知曉玉璃國?”
    輕歌點頭:“所知不多,卻也略聞一二,當初在漠陽鎮時聽人說過,玉璃國在十三年前曾經發生過內亂,當時剛即位不久的皇帝與皇後皆在那一場變故中慘死,玉璃國的公主也在那一場內亂中失了蹤影,如今的玉璃國皇帝便是當初的小太子,但世人都知,玉璃國的皇帝並無實權在手,國家大權都握在當初發動內亂的玉璃國護國大將軍之手,樓家勢大權大,雖未稱帝,卻比帝王更風光,皇上對他極為敬重忌憚,事事請教,萬般忍讓,隻求得一個安身之所,著實軟弱至極!”
    聽得她言詞中頗有不屑不恥之意,慕容軒笑著再問:“玉姓,乃是玉璃國皇家之姓,你可知玉璃國的公主閨名為何?”
    輕歌迷惑搖頭,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呼道:“難道曼舞姐姐?”
    慕容軒接口:“你的曼舞姐姐,正是當年失蹤的玉璃國公主——玉曼舞!”
    輕歌臉上一片驚訝之色,輕撫著由於震驚微微起伏的胸口,低頭嚶嚀:“怪不得曼舞姐姐總是做惡夢,還說有人要殺她,原來她經曆過那場可怕的內亂,一國公主一夕間成了逃犯,國雖未破家卻已亡,曼舞姐姐著實可憐……”
    越說聲音越哽咽,再抬首,美目盈滿淚滴,微微一眨,如滾珠般滴落到了桌上的宣紙上,沾染了墨汁暈開,輕歌手忙腳亂的將那副畫拿起來,看著慕容軒麵有歉意:“輕歌一想起曼舞姐姐的身世,就忍不住的傷心,壞了老爺的佳作並非存心,請老爺恕罪。”
    慕容軒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歎道:“畫壞了可以再畫,人死了卻是無法再見,人老了,總是會不斷的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我最近總是想起了憶綺,總忍不住的回到這個地方,總是異想天開的以為憶綺還在,她小時候最喜歡同我捉迷藏,總是躲起來讓我找不著,又在我說要放棄的時候不經意的跳出來嚇我一跳,嗬嗬,她真是調皮啊……”
    慕容軒的話語前所未有的溫柔,仿佛陷入了一場兩小無猜的甜美回憶中,他走到了書桌前,指著桌底,唇邊顯露一絲略帶寵溺的笑:“憶綺每次總喜歡躲在這張書桌下麵,她總以為我找不著,其實我每次都看到了她,因為她總會將裙擺露在外麵而不自知,而且永遠隻躲在一個地方,我故意跑到外麵去找她,有時候見我尋得著急了,還會自己偷偷的笑,其實我都知道,我故意不拆穿她,就是喜歡看她得意的表情,她總以為自己躲得特別隱秘,卻不知道她早就暴露了自己,真是個又傻又笨的丫頭。”
    慕容軒說這話的時候又掃了一眼輕歌,輕歌拭了拭淚水,回道:“這世上的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是,沒有被人拆穿之前,總認為自己隱藏得特別好,殊不知出賣自己的,往往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慕容軒又歎了一聲,接著自己的話說下去:“她一直都傻,我一直都知道,就算我要她嫁給另一個男人,助我在慕容家立足她也毫不猶豫的答應,她曾經說過,我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無人可替代的,我信了她,可當我有能力將她接回來時,她卻告訴我她愛上了那個男人,她是我的,她怎麼可以愛上別人?”
    慕容軒猛的抬頭,隔著書桌大力抓著輕歌的肩膀,眼中寒光盡現,咬牙憤怒的問道:“你告訴我,她怎麼能這麼狠心的忘記我們的過去,她怎麼能如此輕易的變心,她怎麼能愛上別人?”
    輕歌神色清冷的看著他,緩緩說道:“無可替代的地位不一定就是愛情,你們青梅竹馬長大,這份感情確實無人可替代,可她愛的那個男人,更是她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存在,是比你還要重要的存在。”
    慕容軒怒問:“比我還要重要?十幾年的感情難道比不過幾年的相處?”
    輕歌抬眸冷靜回答:“當老爺將她推出去的那一瞬間,就該明白那個女人不再屬於你,愛情就是這樣來去無影蹤,當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時,其實已經走到盡頭了,你放過的,正是別人要抓住的,你將她送給別的男人,自然就有別的男人去愛她,去嗬護她,娶她為妻,與她生兒育女,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十幾年的感情又如何?她為你付出了一個女人的一輩子還不夠嗎?當她為你犧牲的那一刻,你的十幾年就已經輸了,輸給了那個陪在她身邊的男人,而且永遠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你胡說!”
    陷入回憶中的慕容軒情緒異常激動,隻有在觸碰到那個女人的回憶時,他才會如此的失去理智,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尖銳去挖他的心,刺他的傷口,他失控的抬頭狠力扇了輕歌一巴掌,輕歌咬著下唇,偏著頭,一雙倔強的眸子看著他,聲聲尖厲:“我是否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你的憶綺已經變心了,而且永遠也不會回來,你對不起那個女人,你該死了這條心!”
    慕容軒手掌粗爆的扣住她的下巴,眼中的憤光恨不得將她燃燒:“憶綺憶綺,你這大逆不道的不孝子居然也敢跟著叫憶綺,她是你的娘親!”
    輕歌冷笑:“老爺糊塗了輕歌可清醒得很,輕歌的娘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雙刀俠女,家母名諱劉蓉,可不是老爺口中的青梅竹梅!”
    慕容軒手掌大力的將她拉下,輕歌被他拉得下巴磕在了書桌上,慕容軒的拳頭敲得書桌咚咚作響,他指著書桌上的畫卷冷哼一聲:“是嗎?既是如此,那你為何在看到自己母親的畫像時沒有半分的反應呢?我方才所畫的,正是雙刀俠女劉蓉,你居然不認識,豈不好笑?!”
    輕歌右手捏拳,出手擊在慕容軒製住她的手腕上,慕容軒一吃痛,手一鬆,輕歌捂著下巴退後一步,與他拉開距離,冷然道:“請老爺注意自己的行為,為人子女者,豈有不識自己父母親之理?娘親去世時,我雖才五歲,卻每每在夢中憶起,娘親的音容相貌我早已銘刻於心,老爺所畫之人是誰輕歌不知,但絕不是輕歌的娘親!”
    慕容軒定定的看了她一會,突然間又笑了起來,笑得無聲無息,輕歌毫不示弱的盯著他,突然間隻聽他高喚一聲:“明原!”
    房門被人推開,明原出現在了門邊,恭聲道:“老爺。”
    慕容軒道:“過來看看,這畫中之人是否乃雙刀俠女劉蓉。”
    明原走近了書桌,往畫卷上掃視一眼,回道:“回老爺,此人並非雙刀俠女劉蓉。”
    聽到明原的答案,慕容軒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揮手示意明原出去,待房門再次合上,他不禁問道:“她不是劉蓉,若她不是劉蓉,她又是誰呢?”
    輕歌見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自問,心中一陣冷笑,裝瘋賣傻,花樣還真不是一般的多,試探性的問道:“老爺先前說這是一位熟人,這畫中之人會不會是老爺口中的憶綺呢?”
    “胡說!”慕容軒怒擊案幾:“綠綺的模樣我怎會不認得?你以為我真的老了?就算我老得誰都不認識了,我也不會不認識憶綺!”
    猛然起身,抓起那張畫將它扯成碎片,口中道:“這個醜女人怎會是憶綺,憶綺比她好看多了,不信我帶你去看!”
    抓著輕歌的手繞過書桌後的屏風,輕歌呆住,屏風後麵,是一個沒有任何掩飾,黑漆漆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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