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門一入深如海 第八十七章 一同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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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歌顯少有狼狽不堪的時候,更顯少有身受重傷的時候,可就是這顯少的每一次,總是讓慕容清給看到,難道這真的就是緣份嗎?有這樣子的緣份嗎?
慕容清看到渾身是血的她,靜靜的趴在囚車上,淡漠的眸子就這麼看著他,心就像針紮似的疼,他伸出雙手,卻不敢觸碰她,雙手抓著囚車驚慌的直呼:“太醫在何處?明鏡,太醫呢?!!”
他身後的明鏡忙指揮著眾人將囚車往大牢中送,回道:“公子莫急,太醫已在牢中等候。”
看著他失措的樣子,輕歌的眼睛亮了亮,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為她慌得如此不知所措,尤其是這個男人平素裏向來鎮定,她覺得有意思極了,好像自己突然間變得極其重要了起來,這種感覺,似乎還不賴?
身子底下粘乎乎的,她淡掃一眼,這才發覺與神不歸對打時用了內力,牽動了傷口,血流滿了囚車,莫怪他如此害怕,想來是以為她要死了罷。
手指輕輕抬動,慕容清抓住了她的手指,不住的說道:“輕歌,別害怕,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救你的!”
顫抖的話,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輕歌搖頭,淡淡一笑:“我沒事。”
皮外傷而已,隻是流血過多,有些虛弱無力,她一直都知道。
大牢布置得格外奢華,若不是她一路被抬過來,定然會以為自己走錯了路,來到了一間上房,想來他為了自己費了不少的心思,輕歌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慕容清抓著她的指尖更緊了,幾個太醫早已等候在此,慕容清小心翼翼的將她從囚車內抱出,輕輕的放在床上,太醫上前道:“請候爺先在外等候。”
慕容清斷然拒絕:“不,我就在此,你們快點診治,若是出了任何差錯,你們都別想再出去!”
幾名太醫諾諾點頭,不敢再拖延,即刻開始給她診治,臉上的傷有些紅腫,塗些藥膏就無妨,小腹的傷也沒什麼大礙,關鍵就在左胸上頭的那一刀,楚天玨刺得很狠,刀柄還在血肉裏攪過,一眼望去,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太醫小心翼翼的剪開她的衣衫,輕手輕手的清理著她的傷口,每一次的觸碰,都像萬箭穿心,她緊緊的咬住下唇,冷汗成堆的落下,太醫見她這痛苦的樣子,勸道:“姑娘,疼就喊出來,莫咬破了嘴皮。”
輕歌輕籲了口氣,壓下一波的疼痛,喘息著道:“無妨,我忍得住,請繼續。”
慕容清站在身後心急如焚,聽她如此說,忙靠了上前,挽起長袖,將白皙的胳膊湊至她唇邊:“若是不願叫出聲來,便咬著我的手,免得傷著了自己。”
明鏡呼道:“公子不可,可讓丫頭取條毛巾來給玉姑娘咬住。”
慕容清置之不理,雙目看著她點頭,言語中帶有一種沉沉的力量:“來,咬住,在你痛苦的時候,有人和你一起痛苦,會好受得多,我試過。”
輕歌聽了他這句話,突然忍不住的笑了,緊繃的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這是什麼個道理?
我不快樂,所以你也別想快樂,大家都痛苦,總好過我一個人孤單的痛苦,就算要下地獄,我也要把你先拉上,是這樣嗎?
輕歌眸子中帶了些笑意,張嘴真的就咬住了他的胳膊,太醫的動作不停,輕歌用勁,瞧見慕容清微蹙的眉頭,稍稍鬆了些,慕容清察覺到了,沉聲道:“別鬆,用力咬。”
輕歌猶豫,若是真的用力咬,也許能把胳膊活生生咬下一塊肉來,他實在不必如此。
太醫突然喝了一聲:“忍住!”
一陣劇痛傳來,一定是在上藥了,這種時候傷口特別的疼,慕容清將胳膊往她口中送了送,她被疼痛驅使得下意識的用力咬下去,隻覺得牙齒深深的嵌進了皮肉裏,渾身被冷汗濕透,半響,隻聽得太醫說道:“好了。”
她渾身一鬆,疼痛消褪不少,鬆開了嘴,明鏡忙衝了上來,道:“公子,讓太醫包紮一下吧。”
她抬眼一看,慕容清的胳膊已被她咬出了一個深深的牙印,還有淺淺的血絲滲出來,對上明鏡不滿的目光,她笑得有些歉意:“下次你若受傷了,我也讓你咬回來。”
想一想又覺不對,這不是盼著他受傷嗎,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說——”
慕容清將明鏡的手一拂,坐在了床邊,拔開她額前被汗水浸透的黑發,輕聲道:“別說了。”
太醫在一旁回道:“啟稟候爺,姑娘的傷勢已無大礙,都是些皮肉傷,養些時日便好了,隻是流血過多,身子有些虛,要好生調養才行,下官這就去給姑娘煎藥。”
慕容清嗯了一聲,揮手示意太醫退下,起身走到牢房前,又令丫環上前,替她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收拾妥當後一幹丫環眾人退出房門外,慕容清這才回過身後,坐到了床邊,仔細的看著她。
輕歌被他的目光盯著有些不自在,輕輕的撇開眼,問道:“你老看我做什麼?”
慕容清突然俯下身來,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輕歌一愣,慕容清用臉蹭著她的臉,像是提著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在她耳邊呢喃道:“幸好,幸好你還活著。”
弄了半天,他是一直在擔心自己會死嗎?
輕歌暗覺好笑,道:“我的傷,一看就知道是皮外傷,沒有致命的危險,你難道看不出嗎?”
慕容清依然沒有抬頭,他輕輕搖頭:“我看不出,當我看到你渾身是血的時候,我什麼都看不出,什麼也想不到,我第一次知道,這世上還會有令我如此大失方寸的人,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忍著,可我一直很害怕,你流了那麼多的血,我真的怕你從此就消失在我眼前,輕歌,你了解我的心情嗎?”
痛苦的話語聲聲雖輕,卻是比任何東西都要沉重,他居然會害怕,這種害怕還是因為自己,輕歌的心中情緒莫名,她輕聲問道:“若是我方才就這麼死了,你又當如何?你會同我一起去嗎?”
隻因為想知道,就這麼開口問了,慕容清微微抬身,在她唇邊落下輕柔一吻,清冷的眸子中情意濃濃,他說:“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若你真死了,不知道我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隻這麼一次,他就後悔了,為了讓楚天玨自動解除與她的婚約,他拖到了現在才去救她,若她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
輕歌輕抬手指撫上他胳膊上的牙印,還深深可見,她輕聲問道:“疼嗎?”
慕容清輕撫著她的臉,語中痛苦不減:“比起心疼,這點疼不算什麼,輕歌,我說過我會好好照顧你,可我一開始就沒有做到,讓你受了如此多的苦,看著你疼,我的心裏很難受,既然我不能代替你疼,那就讓我和你一起疼,甚至,比你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