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門一入深如海  第六十四章 是福是禍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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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微露,萬安城內早已一片熙熙攘攘,王候街離皇宮並不遠,軟轎晃晃悠悠,輕歌坐在轎內,聽著城內的叫賣聲,唇角勾起一絲戲謔的笑。
    昨夜她並未深眠,睡至半夜,聽得玉依依在桌上翻來覆去,在自在天中她深受眾師弟妹的疼愛,闖蕩江湖這幾年,跟著她,也沒有受到過外人的欺負,像今日這種氣,她倒是第一次,幾次衝動的走到門邊,被輕歌若有似無的咳嗽聲給止住,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氣,早上她特意將那封親筆書信放在玉依依的手中,知曉依她的性格,定然是會好好利用一番,如今白盈仙找了去,這一肚子的火自然是有了對象發/泄。
    這幾年在她的放縱下,依依這妮子的脾氣也是日漸增長,越來越天不怕地不怕,白盈仙這一去,隻怕非但討不了好,反而會吃個大虧,她這小師妹的本事,她從來都不懷疑,因著在萬安城內,楚天玨出征時便放心的帶走了王府的精銳之士,如今留下的這些看守護衛定然不是她的對手,就算白盈仙調動了白家的暗羽,還有赤華三君在,白盈仙是定然占不了半分便宜的,她便也放心的進宮。
    輕掀轎紗,陽公公步伐穩健的跟在軟轎的旁邊,轎夫走得很快,輕歌望著有些灰蒙的天際出神,當今的蘇貴妃慕容嫣她也有耳聞一二,身為太後的親侄女,嫁予皇帝,自然是親上加上,再加上容貌豔絕,更是深得皇帝的喜愛,在後宮之中獨掌大權,太後幾乎將後宮事務全交給了她,雖是貴妃,地位卻早已是默認的皇後,隻是楚天玨前腳剛走,這位貴妃娘娘便召自己進宮,也不知是福是禍?
    思神間,軟轎已停,早有轎夫前來掀簾,輕歌下轎,隻見眼前一條金水蜿蜒流過,河麵一座玉砌欄橋,橋的盡頭,聳立著一座巍巍的宮門,明黃衣著的宮中侍衛站得筆直的守在門口,陽公公輕揚拂塵在前頭帶路,輕歌整衫後也跟隨其後,一路上不斷有宮女行禮,輕歌注目過來,穿過繁花似錦的禦花園,走過清靜幽雅的長廊,停在了一座掩映在蔥翠古樹中的宮殿前。
    陽公公命輕歌在殿外等候,自己入了殿內稟報。
    輕歌注意到,一路走來,此座宮殿雖非最華麗的,卻是最蔭涼的,時值夏日,除了清晨有些涼意,整日便是烈日當中,炙烤著大地,可是步入這座宮殿的時候,卻是濃蔭蔽日,那份暑氣仿佛也少了幾分,如此清涼勝地,皇上卻賞給了蘇貴妃,可見對其著實喜愛得緊。
    一會的功夫,陽公公出來道:“娘娘令你進去,咱們還有要緊事,你便自行進去吧,殿內自有人與你帶路。”
    輕歌道過了謝,徐步邁入了殿內,大約是清晨的緣故,殿內少有人走動,隻是四處垂了些流蘇粉紗,有些朦朧之感,一路行來,並無人給她帶路,她便也一步一步的緩慢向殿深處走去,因著粉色薄紗四處皆有,她的視線隻能望到五步之內,不時的要用手掀一掀那薄紗,心中不免奇怪,這宮殿怎的隱隱透著一股怪異,行了好幾段,正欲再掀薄紗之時,忽聞一聲嬌喝:“大膽奴才,在娘娘麵前還不跪下?”
    輕歌一愣,卻也知曉皇宮規矩甚多,既入皇宮,便隨了這個俗,依言跪下行了個禮,脆聲應道:“民女玉輕歌叩見貴妃娘娘,願娘娘福體安康!”
    薄紗那邊卻未理會她,繼續喝道:“賤婢,你可知罪?”
    那邊隱隱的傳來女子的哭泣之聲:“娘娘,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輕歌這才知曉方才並非對她說話,可既然下了跪,未得應允,又豈能輕易起來,她隻好自認倒黴的繼續跪著,悄悄抬頭透過薄紗觀望,隱約可瞧見薄紗後頭的主座上坐著一個盛裝女子,不遠處跪著一個身著宮裝的女子,她似乎有些氣力殆竭,半跪半趴的伏在地上,在她的旁邊,有兩個宮女,一人手中抓著一個辨子樣的東西。
    “冤枉?本宮從不冤枉人。”
    盛氣淩人的冷哼傳來,輕歌暗想,這便是那慕容嫣吧,聲音中不但有著淩厲,更帶了些冷絕。
    先前那聲嬌喝又響起:“劉美人,奴婢勸你還是乖乖認罪,也少些皮肉之苦。”
    趴在地上的劉美人聲氣漸弱,朦朧間,輕歌好像看到她搖了幾下頭,一聲賤骨頭響起,隻見原來站在劉美人身邊的兩個宮人同時動作,整個殿內響起了劉美人淒厲的慘叫聲,這叫聲透著絕望,在空曠的殿堂反複的回蕩,令人心驚,她這才看到劉美人兩隻手往前直伸,十指上緊緊的扣著一個夾棍,原本白潔如玉的手指此刻已是血肉模糊,又是一股大力傳來,劉美人受不住的哀嚎:“娘娘,饒了我吧,我認罪……我認罪啊……”
    慕容嫣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然:“你果真認罪?”
    劉美人連連點頭,聲音無力幾近呻/吟:“我認罪……”
    “給她簽字畫押。”
    先前一直站在慕容嫣身旁的宮女手中拿著早已準備好的一份案詞走下來,劉美人連看都沒看,顫抖著將自己鮮血淋淋的雙手按上,宮女收回,慕容嫣過目後,滿意一笑,眼神微轉,身旁宮女即刻會意,舉著托盤上前,黑漆托盤上置著一隻白玉酒杯,將酒杯放置在劉美人眼前,宮女笑得有些猙獰:“請劉美人安心上路!”
    輕歌心一驚,認罪畫押隻是過程,慕容嫣真正要的是這位劉美人的命啊,劉美人早已麵無人色,抬頭看著慕容嫣哆哆嗦嗦:“娘娘,你不是說隻要畫押……”
    “做夢!”慕容嫣冷聲截斷她的話:“劉美人,你如此的天真,又怎能適應這宮中的生活呢?不如早些解脫,對你也是一件好事!”
    劉美人癡癡呆呆的看著她,突然大笑,已呈癲狂之狀,她抬起血淋淋的雙手指著慕容嫣又哭又笑:“慕容嫣,你好狠的心……你會有報應的……”
    “後宮之中向來沒有半分情份可講,今日/你死,是你沒用,怨不得別人!”
    慕容嫣狠決眼神掃過,宮女即刻傾身,左手扣住劉美人的臉,右手將毒酒強行灌入,劉美人在掙紮中漸漸的喪失了力氣,毒酒發作,香消玉殞,隻有那一雙眼睛不甘的瞪著慕容嫣。
    慕容嫣冷冷瞥過那雙不甘的眼睛,下令:“給我挖了她的眼珠子!”
    人死後仍不解恨,還要挖了眼珠子才算,慕容嫣的狠決她算是見識到了。
    輕歌靜靜的跪著,看著宮女將劉美人的屍體拖了出去,經過她身旁時她瞄了一眼,盡管麵色因為毒酒的緣故有些發青,卻仍舊能看出一些曾經的輪廓,是個美人,隻是可惜,後宮中從來不缺美人,想要在後宮之中生存下去,美貌隻是一種輔助,心機與手段才是決勝的關鍵。
    “你是否好奇,她究竟犯了什麼罪,重要需要她的命來償還?”
    方才的宮女早已離開,慕容嫣端坐位上,身旁邊隻餘了方才強灌毒酒的宮女,輕歌意識到她在問自己,淡笑回道:“娘娘既然治她的罪,就必然有娘娘的用意。”
    慕容嫣半響沒說話,似乎在透過輕紗打量她,輕輕靜靜的低著頭,任她目光掃視,慕容嫣早就知道她在,方才的這一幕顯然是一出戲,一出特意演給她看的戲,雖然這戲的代價有些沉重,但後宮的女人是從來不在乎代價的多與少,人命在她們的手中,隻是實現目的的手段,慕容嫣既然要引她進入這個話題,她也隻有不軟不硬的順下去,不管劉美人犯了什麼錯,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得罪了她罷了,殺人需要理由嗎?
    她想需要的,後宮的殺戮,真的僅僅就隻需要一個理由而已。
    慕容嫣的笑容裏帶著勝利者的快/感:“她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她趁本宮不在的時候,將皇上賜給本宮的鳳鳴耳環給偷了去。”
    輕歌默然不語,慕容嫣又問道:“你是否好奇,隻是偷盜而已,需要用性命來償還嗎?”
    輕歌心中已隱有不耐,一口一個好奇,她哪裏來的那麼多好奇心,這個蘇貴妃真當她是沒有見過世麵的鄉下野丫頭嗎?
    雖有不悅,卻也不得不隨著她說下去:“輕歌愚昧,還望娘娘賜教。”
    似乎很滿意她的態度,慕容嫣又道:“當然罪不至死,更何況,那副耳環她並沒有偷,是本宮栽髒給她的,本宮隻是要為她的死找一個理由而已。”
    如此的坦白,倒令輕歌有些意外,隻是她這又是演戲,又是話中帶話的賣力表演了老半天,究竟是做什麼?
    通常知曉秘密的人有兩種下場,一種是被人滅口,另一種就是與這個秘密的透露者同流合汙,上了同一條船,也就是自己人,不用擔心誰被誰出賣,這蘇貴妃如此的坦誠,莫不是要拉攏自己?這可就好笑了,她這個毫無背景靠山的未過門側王妃,就真有這麼大的價值?
    眼見著慕容嫣沉默,輕歌很給麵子的接了她的話尾說道:“那她肯定是有何地方對娘娘不敬。”
    慕容嫣燦然一笑,“她唯一做錯的事,便是跟錯了主子,單單隻這一條,就足夠她死一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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