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侯門一入深如海 第六十章 月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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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布馬車駛到蘇真王府時,已是日落西山,薄霞將高牆碧瓦籠罩在懷,門口那兩隻硬朗的石獅染了紅霞,也仿佛變得溫柔起來,車簾一角早已被人掀起,透過車簾,可以看到朱漆大門緊閉,堂堂蘇真王府,門口居然連一個門房都沒有。
馬車停在大門前,早有護衛上前敲門,將門環敲震天,卻沒有人來回應,朱漆大門紋絲不動,好似府內本無人居住一般,護衛退回馬車旁,向輕歌回道:“可能王妃去城郊的雄王山上香了,所以府中無人。”
這謊也扯得太沒有水平了,就算王妃出去上香,難道這偌大的王府就無人看守嗎?怕是王妃特意為她備下的閉門羹,好讓她知曉誰才是這王府中的主人。
輕歌一笑,並未拆穿,淡然回道:“既是如此,那我們便在門外等候王爺歸來,再一同進府。”
她倒是氣定神閑,不急不躁,可護衛卻急了,若是讓王爺回到看到他們讓玉姑娘在門外等候,豈不是要降罪於他們?左右為難之下,隻得又硬著頭皮上前敲門,持之以恒的敲了約摸一柱的時間,朱漆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丫環模樣的人探出頭來,厲聲斥責道:“胡亂敲什麼?王府也是容你們肆意喧嘩的地方嗎?”
護衛見著來人,討好的一笑,道:“鶯兒姑娘,王爺令我們送玉姑娘回府,請鶯兒姑娘放我們進去吧。”
鶯兒杏眼一瞪:“什麼玉姑娘石姑娘的,王妃可未曾說過有這麼個人要來王府。”
護衛被她這麼一搶白,倒也是一愣,想起任務在身,又不得不賠著小心:“鶯兒姑娘,這玉姑娘便是王爺特意從自在天接回來的側妃娘娘啊……”
他不說這話倒還好,一說鶯兒一臉的怒氣騰騰,白了他一眼,冷言道:“我隻知道這王府中有一個正王妃,那是皇上欽賜的,是王爺堂堂正正八抬大轎給娶進門的,什麼側妃娘娘,我從來沒聽過,誰知道是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的,就算是王爺吩咐的,那也得守規矩,側妃娘娘是嗎?那就從側門進吧,順便告訴你一聲,咱們王府的側門昨天全壞了,隻有後院茅廁旁的一個小側門能通行,你們若要進來,便從那過吧。”
朱漆大門隨著嬌橫話語的落下,也重重的闔上,護衛吃了個冷臉,畏畏縮縮的回了馬車邊,硬著頭皮向輕歌請示:“玉姑娘,一路舟車勞頓,不然先進王府歇著?”
赤華三君冷哼一聲:“區區一道門,能難得住我?師姐,你若要進去,我現在就給你開門。”
輕歌一笑,搖頭道:“無妨,門壞了那就等修好後咱們再進府,方才聽說城郊有一座雄王山,不知這雄王山景致如何?”
護衛回道:“雄王山風景秀麗,山頂有一座雄王廟,香火頗為鼎盛,是踏青遊玩的好去處。”
玉依依早已料到玉輕歌的用意,衝她俏皮一笑,問道:“師姐莫非是想去雄王山遊玩?”
輕歌提出建議:“正好未用晚膳,咱們先去酒家吃過飯,再夜遊雄王山如何?”
玉依依第一個拍手讚成,護衛早嚇得變了臉,連聲道:“玉姑娘萬萬不可,王爺咐吩我等送玉姑娘回府,若是王爺回來不見姑娘,必然大發雷霆,請姑娘先委屈委屈,從側門進府再說吧。”
輕歌未理他,素手掀開車簾道:“春花,出去駕車。”
赤華三君飛起一腳,將馬夫踢下了馬車,自己坐到了車頭,揮起馬鞭一抽馬臀,馬車當即向前奔跑,輕歌掀開車簾,對著在後頭追趕的護衛喊道:“告訴王爺,若是王府的大門不為玉輕歌所開,那這門婚事便作罷。”
喊話過後,她頓覺痛快淋漓,忍不住的大笑出聲,玉依依更是得意洋洋:“師姐,這下那個王妃的臉怕是都得氣綠了。”
輕歌挑眉,輕擺手指:“臉氣綠的怕是她夫君。”
依依頓覺奇怪:“師姐,看你的樣子好像並不在意蘇真王,他可是你未來的夫君,將來你同這個討厭的王妃是要同一屋簷下生活的,這樣好嗎?”
“你怕了?”她漫不經心的問。
玉依依搖頭:“我怕什麼啊?我是怕你師姐你以後受苦,你也說過,這女人娘家勢力雄厚,出了什麼事,楚天玨也會隻幫她不幫你的。”
輕歌大笑,指了指車外道:“別忘了咱們還有春花呢。”又衝著車外喊道:“春花妹妹,銀子可有帶足?師姐我身上可是一個銅板都沒有。”
晚風送來了赤華三君有些暢快的聲音,甚為豪爽:“帶足了,今晚吃喝玩樂全算我的!”
三人尋了一家酒棧,點了幾個小菜,吃飽喝足後,又駕車來到了雄王山下,此時暮色正濃,明月緩緩升起,偶有從山上歸家的遊人,還有零星幾個住在山腰處晚歸的樵夫,雄王山顯得有些寂靜,在夜色的籠罩下,原本秀麗的山峰隱隱綽綽,倒是有幾分鬼魅的感覺。
輕歌站在山腳顯得頗有興趣,提議道:“咱們好久沒有比試過了,今晚咱們兵分三路,看誰先登上山頂,輸的人明日在萬安城裏最大的酒樓請吃飯,如何?”
“好!”
“好!”
兩聲好傳來,玉依依與赤華三君極有默契的同時開跑,跟玉輕歌比試,如果不偷跑,是幾乎沒有贏的機會,而玉依依則深深的明白,她這個師姐從來都不知道什麼叫愛護弟妹,能贏她就絕不願輸。
輕歌看著他倆飄在數丈外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搖頭也往山頂慢慢走去,雄王山是一座遊山,所以上山之路比較平坦,也無險路,輕歌走了一會,頓覺有些無味,這種山,隻適合公子小姐們踏青遊玩,用來比賽,是毫無看頭的。
慢悠悠的走到半山腰,忽見一條小路從山腰崖邊處延伸出去,一旁樹林茂密,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這條小路就隱藏在崖邊,若是平常遊人,是不會將它當成一條路的,因為崖邊毫無攀附的地方,而走上這條路,你的身邊就是萬丈深崖,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條由風吹雨打侵蝕出的石崖,但輕歌卻明顯的在石崖的上頭看到了一個腳印,月光下十分的清晰。
這條路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來說,是一條無法俞越的鴻溝,但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步在崖邊小路,越往前,路越窄,她凝神一直往前走,直到前麵已無落腳之處,再踏一步便是懸崖之時,她左右張望,果然在左邊的峭壁處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石洞,她縱身一跳,披著月光躍進石洞,卻見洞中早已有人,洞口處,一個白色身影背對她而坐,長袖白袍,烏瀑黑發用一根銀綢帶懶懶係住,他整個人籠罩在月光之下,雖然隻是背影,卻讓她心中有了一種驚豔的感覺,他穩坐在那裏巋然不動,她也站在洞口不再前進,平靜,在此刻顯得極為和諧。
輕歌環視洞內,石洞很小,什麼都沒有,眼前的人看來像是在打坐,她笑了一笑,說道:“你的背影很脫俗,我初初一看,還以為是仙人下凡,就不知你的容貌是否也是如此呢?”
珠潤的聲音帶著些俏皮,在石洞中特別的清晰,男子像是一笑,回道:“你的聲音很悅耳,我初初一聽,還以為是黃鶯出穀,就不知你的容貌是否也是如此呢?”
輕歌頓覺有趣,向前走了一步說道:“那你回過頭來,我們兩人就都能一解心頭之惑了。”
男子點頭同意,淡定優雅的回過身來,俊逸五官如雕似刻,冠玉之容,塗脂之唇,雖是簡單衣飾,卻猶顯謫仙氣質,尤其是在這如夢似幻的月光下,美的不若凡人。
男子望著她有一瞬間的失神,點頭稱讚:“你果然未讓我失望。”
輕歌笑道:“彼此彼此。”
男子笑道:“月夜相逢,不知是否有幸能邀姑娘一遊?”
輕歌搖頭,道:“才子佳人一相逢,便是相邀而遊,然後互生情愫,訂下終生,這種戲碼幾乎每場戲裏都是如此,若是連你也如此,便是少了新意了。”
男子大笑,笑聲朗朗,看向她道:“說得倒是不錯,如此一來,倒是我老套了。”
輕歌也跟著一笑,想起此刻怕是小二和依依都在山頂等她,轉身正欲離開,男子又道:“姑娘要走了?”
“嗯,有朋友在等。”話語留下,人已越過洞口。
男子未作挽留,笑著問道:“姑娘可否告知閨名?”
飄渺的話語自洞外傳來:“若是有緣,自會知曉,若是無緣,不知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