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離的語氣，刻意撇清的關係，笑春風的心微微泛痛，如此絕情的玉輕歌，是他從未看到過的，現在的她，連一個虛假的笑容都不願給他了嗎？
    “怎麼沒話說了嗎？”見到他一時無語的樣子，輕歌冷笑：“或者你是在想著如何再騙我第二次？”
    笑春風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遞給輕歌，道：“這是上好的金創藥，對你手上的傷很有效果，不會留下疤痕。”
    輕歌掃了一眼，卻沒有接，取出折扇，扯下扇底的那隻玉蝴蝶，遞到笑春風的麵前：“這隻蝴蝶扇墜還是還給你，你我各為其主，若是以後真有相殺的一天，這隻扇墜也是個尷尬的存在。”
    笑春風眼神凝在扇墜上，卻是瞬間黯淡，站著不動，輕歌有些不耐：“塢主當初算計我之時，便應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怎麼反倒如今是這副神情，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是我有負於你。”
    笑春風抬頭，自嘲一笑：“我倒寧願你負我，這樣我們之間也總算是有些牽扯。”
    “我不欠你什麼，也不和你牽扯什麼。”輕歌言語間已帶怒意，將扇墜塞到他握著藥瓶的手上：“收回你的東西，現在可以走了。”
    笑春風低低一笑，神情蕭索：“玉輕歌，你真絕情。”
    “難道塢主以為我很多情嗎？”輕歌心中冷笑，對於該絕情之人，她向來都狠得下心。
    笑春風搖頭，收回手，走到她的麵前，凝視著她的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你很絕情，我一直都知道，你對別人絕情，對自己更絕情，輕歌，我不希望你為了報仇而讓自己不快樂。”
    迎上他的眼神，輕歌忽而一笑，問道：“所以你希望我快樂嗎？”
    笑春風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溫暖如昔，輕歌沒有掙紮，他將她牢牢握在掌心，輕聲道：“我希望你快樂，如果我能做到，我會讓你快樂。”
    輕歌的臉上又浮現出了一貫的微笑，淡淡的，卻是異常的美麗，她傾身，附在笑春風的耳邊低語：“若是想讓我快樂，就殺了樂九天，如何？”
    笑春風眼神一滯，“我不能殺他。”
    “為何？”
    “我答應過師傅，誰都能殺，就是不能殺他。”
    輕歌唇角一勾，笑得嘲諷：“若是小二，他定會為了我毫不遲疑的殺任何人。”
    是的，若是赤華三君，隻要她開口，他會馬上去做，無論是誰，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沒有大師姐重要。
    笑春風苦笑：“輕歌，我立過誓，除了樂九天，任何人都可以。”
    輕歌手指輕抬，微微拂過笑春風的俊臉，她反身半靠在笑春風的懷中，綻放如花笑顏，溫柔問道：“你曾說過，隻要是我使的美人計，你永遠都會再次上當，如果我使美人計讓你殺樂九天呢？你殺是不殺？”
    笑春風柔情看向她，這樣的笑容，多難得，多美好。
    “你會嗎？”輕聲反問。
    “現在不會，等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就會。”
    直白的話語，毫不閃躲的眼神，玉輕歌就這麼的告訴他，一點婉轉都沒有。
    笑春風的手捏著緊緊的，掌中的蝴蝶扇墜幾乎快將掌心刺穿，再抬首，笑容恢複如初，呈現在輕歌麵前的，又是那個自信的桃花塢主。
    “那我就努力提高我的利用價值，等著你來找我。”
    幽然的話語留下，淡雅的身形飄過，笑春風掌心一片溫熱，是血的熾熱，走出石牢，月色正濃，黑黑的夜幕下，一個黑色的人影正等在不遠處，他遙望天際，似乎在出神。
    笑春風緩緩靠近，在他身後停下，靜立許久，龍煌開口：“為何不告訴她，是你用靈藥實真丸與我交換她的性命，她才能活到現在。”
    溫潤嗓音響起：“我做這些，並非要向她邀功。”
    龍煌道：“實真丸是療傷聖藥，天下間隻有一顆，用如此珍貴的藥材來換她的命，便不怕我用她的命來要脅你？”
    笑春風笑道：“我相信尊主並非此等小人，更何況，若要抓住她，也並非是易事。”
    “她的功夫不弱，你是知曉的。”為何要多此一舉的用實真丸來換，龍煌有些疑惑。
    笑春風明白他的意思，無聲一笑：“因為對手是你。”
    龍煌側頭望過去，眼神依舊無波無瀾，他在等著笑春風的解釋，生平第一次，他有不明白之事。
    笑春風再次一笑，眸中含了些笑意：“等尊主愛上一個人時便會明白，那種害怕失去，不容半分閃失的感覺。”
    不容半分的閃失？
    那是一種多麼可笑的感覺，就為了這種感覺，白白的將珍貴的藥丸送出去，就為了一個不容閃失，給自己找來一個致命的弱點，這種荒唐的感覺，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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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大早飛然便到了地牢之中，手中捧著一個托盤，盤中有兩個鮮綠的粽子，輕歌剛剛運功完畢，睜眼看到站在牢房門口的飛然，這才一拍額頭，失笑道：“我都忘了今天是五月初五，這粽子是給我的嗎？”
    飛然點頭，將托盤放在一旁的小石桌之上，笑道：“廚房包了好多，我就拿了點來給你。”
    也許是因為玉依依的關係，所以飛然對玉輕歌的感覺比較良好，就算她那日差點殺了月奇，他也沒有半分的懷恨之心，反而對她的好功夫有些欽佩，其實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她是玉依依的師姐，也許這就是愛屋及烏吧。
    輕歌剝了一個粽子，咬了一口，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你們尊麓山都怎麼過端午的啊？”
    飛然答道：“山下有一條河，所以每年都舉行賽龍舟比賽，四個門各為一組，勝者可得獎勵。”
    輕歌好奇問道：“獎勵什麼？”
    “不知道，每一次的獎勵都是尊主親自挑選的，像前年是一把寶劍，去年則是一株千年老參，今年要等龍舟比賽結束才能知道。”
    “啊……”輕歌扁了扁嘴：“你們家尊主真小氣，賽龍舟那麼多人，隻有一把寶劍，要怎麼分啊？”
    飛然笑道：“所以贏了龍舟賽後，再會舉行一場勝者的比武賽，最後的得勝者才有資格得到獎勵，尊主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得的。”
    小氣就小氣，還想出這麼個名頭來，玉輕歌搖頭，又問道：“還有嗎？比如說繡香囊之類的？”
    飛然失笑：“尊麓山都是些大老爺們，誰會繡那玩藝兒，那是女人們都做的事。”
    輕歌再次搖頭，將手中的粽子放下，道：“飛然，你能不能幫我弄些布料，還有一些針線來？”
    飛然雖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卻還是答應了，不一會，便將她所要的東西送了上來，輕歌熟練的穿針引線，數刻後，看著自己手中小巧玲瓏的掛飾，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起身拍拍衣襟上的灰塵，瞥了一眼小石桌上已經冷卻的一個粽子，玉輕歌再次光明正大的出去走走了。
    這一次，她沒有驚動任何人直到到了龍煌的住所，尊麓山的最高之處，就在點將台的附近。
    推開大門，進入一個小小的院子，龍煌的住所無人看守，因為他本身就是最強的存在，就算無人看守，也沒人敢擅闖，所以她進來得很順利，穿過弄堂，一排蒼翠蔥鬱的大樹呈現在眼前，茂密的樹蔭下，一個男人正坐在石桌旁手持書卷看得認真。
    這一次他沒有戴麵具，周圍很靜，隻有清風吹動綠葉的輕簌之聲，偶爾夾雜著一兩聲清脆的鳥叫，陽光透過樹蔭空隙處投下來，他睫毛微微一動，似有光圈在肌/膚上跳舞，那一刻，輕歌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沉靜如水，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隻有魅惑張狂才會屬於這個男人，沉靜如水離他太過遙遠。
    “誰準你進來？”
    龍煌眼神未曾離開手中的書，狀是不經意的問，卻將寧靜揮退，霸氣重回。
    輕歌笑著向他走近：“是尊主喚我進我的。”
    “顛倒是非是你的本事麼？”
    輕歌已然靠近他，在他的對麵坐下：“尊主別誤會，我還真是聽到你的心聲才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