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修真界 第十二章 穀中歲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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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錦是一名普通的凡人,今年七歲,他的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商賈,母親是父親所納的小妾。母親在家裏經常受大夫人的欺負,因為大夫人沒有兒子,而葉錦是男孩,而且識字很快,先生經常誇他很聰明。前幾天父親出去辦事,大夫人竟趁機為他安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甚至還要執行家法。家法葉錦是知道的,就是用鞭子打在他的背上,要打很久很久。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母親哭著告訴他大夫人明顯是要借機將他打死。恰巧一直服侍母親的小菊姐姐聽說附近明華山上的仙派正在招收弟子,於是母親便含淚連夜將他送走了,因為大夫人不敢得罪仙派。
葉錦被一個大哥哥帶到了一個煙霧繚繞的山穀中,大哥哥說了聲“在此等待”便走了,隻留下葉錦一人。
山穀很美麗,聽剛才那個大哥哥的話,這座山穀應該是叫“尋塵穀”。穀中樹木蔥鬱,懸泉瀑布飛豎其間,一條清澈的小溪整個貫穿山穀,溪中的魚兒歡快地遊來遊去,整個山穀在煙霧的籠罩下更加顯得如夢似幻。
遠遠地,一個白色人影緩慢地向葉錦走來,悠閑地步伐似是在散步一般。他慢慢地走近,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擺動,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山間仙子,身影隨時會被這薄薄的煙霧隱去。葉錦似乎被蠱惑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人影漸漸在薄霧中顯出身形。
那是一張如玉的臉龐,五官平凡,隻能算是清秀,不知為何,卻讓人看上去很舒服。及腰的墨發用一支淺藍色鳳簪鬆鬆地挽著,白衣無塵,眸色淡淡,果真如無欲的仙子一般。葉錦依舊呆呆地望著:他是誰?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難道是我師兄?我的師兄都像這個仙子一樣嗎?
仙子淡淡地看著他,朱唇微啟,聲音如夜空中的殘月一般淡漠:“掌門有令,令你拜於我門下,賜道號‘靈玉’。”說罷,竟不再理會葉錦,直接轉身走了,發梢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纖細的腰身顯得格外醒目。葉錦,哦不,靈玉一愣,傻傻地眨了眨眼睛,隨即猛然轉醒,小跑跟了上去,從此開始了他的修真生涯。
仙子很冷漠,在知道靈玉識字後丟給他一個玉簡便不再管他。
雖然口上稱仙子為師尊,但靈玉心中還是喜歡叫他仙子。
仙子一般都不見人影,每次靈玉有問題幾乎都找不到他,但溫柔的雪竹師叔卻很照顧他,不管多難的問題,在雪竹師叔手中似乎都會變得不值一提,所以靈玉漸漸養成了有問題就去找雪竹師叔的習慣。
赤臨師叔有時會陪他玩耍,指點他的修煉,有時候也會與雪竹師叔切磋,讓他在旁邊看著,每當看見雪竹師叔與赤臨師叔的劍芒在穀中交錯生輝,靈玉就會羨慕地想著有一天他也會像師叔們一樣厲害。
赤臨師叔總是喜歡大吼大叫、上躥下跳,喜歡騎著飛劍在靈玉羨慕的目光下飛行,然後大呼“爽快”。偶爾他也會帶著靈玉一起飛行,感覺真的很刺激。比起靈玉,赤臨師叔似乎更像個孩子,張揚得令人仿佛永遠置身於陽光之下,沒有悲傷,沒有憂愁,有的隻是無拘無束的張揚與自由。
偶爾仙子會與赤臨師叔拌嘴,但都是由赤臨師叔挑起的,仙子每次都能用簡短的話語將師叔氣得跳腳,而雪竹師叔則每次都會在旁勸架,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很少的時候,仙子會坐在穀內小溪旁的巨石上發呆,而且經常一坐就是幾天。那幾天中,仙子的眸會比平時淡很多,看不真切,就像靈玉家鄉秦淮河河麵上籠罩的那層薄霧,朦朧隱約,極淡極淡,讓人覺得仿佛那裏坐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抹幻影,隨時都可能被風吹散,隨風而去。同時,山穀的兩麵,兩個身影會各自占據著一方,一藍一灰,站得很遠,不仔細看根本不能發現。
藍色的是雪竹師叔,灰色的是比仙子還難見的尋塵師祖,直到仙子離開了他們才會各自離開。每當這時,赤臨師叔總會鄙夷地說:“死人臉又在裝酷了。”但眸中的擔憂,卻是掩也掩飾不住的。開始時靈玉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會擔憂這樣的仙子呢?但看多了他就明白了,那時的仙子,似乎不能用“仙子”來形容了,因為仙子周圍是不會圍繞著悲傷的,雖然這種悲傷正在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仙子曾用古琴彈過一首曲子,靈玉從來沒有聽過這麼好聽的曲子,能令人如癡如醉。不可否認,當時在場的靈玉、雪竹師叔、赤臨師叔、尋塵師祖全都失了神,久久無法恢複。
穀內時常會出現一個陌生人的身影,長得很好看,跟師叔們一樣好看,但靈玉不認識他。仙子不在時他會立刻就走,仙子在時他則會一直立在原地,直到仙子離開。靈玉敢肯定那人一定認識仙子,但不明白為什麼那個人不肯出來見仙子。
“修真無歲月”,仙子在給靈玉玉簡時曾說過這麼一句話,當時靈玉似懂非懂,但直到現在他才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因為不知不覺間,這樣無憂的日子已過了五年,雖然他很想他的母親,還有小菊姐姐,但五年了,腦中的印象也模糊了許多。
時間的痕跡似乎隻在靈玉身上體現了,仙子、師叔們和尋塵師祖都一如初見,外貌沒有絲毫變化,而靈玉卻長高了許多。雪竹師叔還溫柔地拍拍他的頭,說他長大了,赤臨師叔則大歎自己老了,然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兀自傻笑起來。
雪竹師叔曾告訴過靈玉,修真共有十一個境界,分別是:築基、辟穀、旋照、融合、結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而後便是飛升仙界成為仙人。令靈玉羞愧的是,修煉了五年,他卻才隻達到旋照前期,雪竹師叔卻安慰他說這已經很快了。
靈玉不信,問雪竹師叔穀內眾人的修為,師叔說他和赤臨師叔都是結丹後期,仙子與師祖的不知道,但一定比他們都高。靈玉就此發誓,一定要好好修煉,不辜負穀內的所有人。
仙子又一次坐在了小溪旁,純白的衣擺鋪散開來,與其上的墨發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微光灑在他如玉的麵龐上,就像夜空中的明月一般,聖潔而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