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百無聊賴，等著莫西給我送晚飯。結果他兩手空空的就來了。“斑哥，把頭發梳一梳，夫人叫你去正堂吃飯。”
    “恩？”我在這裏一月有餘，沒什麼大事，都是各吃各的。上一次去正堂吃飯，是娘將住在廣夏的親戚都給找來了，將我介紹給他們。
    莫西雙手一攤，表示沒有主意，從我的抽屜裏找岀一根像樣的銀簪。把我頭上的樹枝拿下來，挽了一個能見人的髻。換了身衣服，去了正堂。娘招呼我坐在她身邊，我看著桌上的菜色，想著斑留是怎麼不用通報，就能大搖大擺的在山莊裏神出鬼沒。
    斑留端出最後一道菜，娘招呼她過來，老太太握著她的手向她介紹我是誰，又向我說明她是誰，手藝有多好。說完，斑留向我溫柔的微笑著道了個萬福。我便也向她抱了抱拳。
    心下悚然，九年的情分竟可以偽裝至此，她可以我亦然。
    一頓飯全家吃的談笑風聲，我隻悶頭大吃。很久沒有吃斑留做的飯了，胃裏全是饞蟲。老兩口吃的眉開眼笑，直說誰娶了文姑娘真是福氣。我心裏想著，你們老兩口真是開明，也不問問文姑娘是什麼來曆。
    我與斑留相處九年，我從來不知道她每次不在家，都是去了哪裏，她從哪裏弄來那麼多錢，她父母是誰，功夫是跟誰學的。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接近趙蘭舟。
    晚上，我拿著斑留留在我這裏的夜行衣，去了斑留的客房。我坐在她的房梁上，將衣服扔在她麵前。
    “我的房間會有下人打掃，放你那裏安全。”
    我跳下房梁，把袖口翻開，看著她。袖口裏很隱秘的地方有一枚徽標，那是一隻斷翅的鳥。
    殘鳥，這是一個傳說中的殺手組織，他們無所不及的用盡各種手段達到目的，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這樣一個組織的存在，可是太多的暗殺行動讓人不得不懷疑，殘鳥很可能就是你的鄰居。
    “你是殘鳥的人。”我說。
    “我從不管你的事，你也不要管我的事。”
    “你確實不管我的事，”我冷笑，“你也沒這個心情。但是現在，你的事我一定要管！”
    “你憑什麼管我。”她的眼神冰冷的投過來。
    “是啊，我憑什麼管，我吃你的穿你的，哪有權力管你。可是，如果我不管你，那天你都可以失血過多而死！”
    “那你就讓我死了好了！”我第一次看到斑留也會有這樣的神情，仿佛被撕裂的絕望。
    “你瞎說什麼。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嗎？”我忙製止她的胡思亂想。
    “你讓我和你說什麼？說我是殘鳥的殺手，說我被派來接近千風山莊殺趙蘭舟，說我愛上了我的目標……”
    魂魄被攝一般，我刹那間無力思考。斑留有一個冷漠的外表，她即使是笑也是冷若霜花。她的情緒從不表現在臉上或是言辭之間，現在她的眼神，她的語氣，第一次明確的告訴我她有多絕望。
    “那麼，離開殘鳥。”我說。
    她搖頭：“隻有死人能離開殘鳥。”
    “你不會殺了趙蘭舟是不是。那麼殘鳥會對你怎樣？”
    “也不過是死，背叛殘鳥的人都會死的很痛快。可是一樣會有別的人派來殺他。別人不會手下留情。”
    “你那天是怎麼受的傷？”我問。
    “我請求幫主撤銷追殺趙蘭舟的命令。結果動了手。”
    我冷哼一聲，說：“你們殘鳥可真沒規矩。你居然敢跟你的頭動手。”
    “哼，殘鳥本來就是一個誰武功高誰說的算的地方。誰若是將現任的幫主殺了，誰就是下一任幫主。若能殺了幫主……”
    “別想了，我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你的功夫有夠三角貓。我可不信堂堂殘鳥的幫主是個草包。”
    斑留笑道：“她當然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一個武學天才，隻是你不知道而已。我手上的武功秘笈都是殘鳥幾百年來所有幫主的武學精髓，殘鳥的武功沒有幫派，殘鳥的人也沒有那些名門正派那麼多的迂腐思想。殘鳥的人隻重視武功的實戰性。所以一般的二流人物都不在我們眼裏。”
    “那麼一流人物哪？”我問。
    “這不好說，天外有天，武功一學上不封頂。沒有人定然天下無敵。”
    “是嗎？可見情隻一字真是害人不淺啊。”
    斑留秀眉倒豎，一說到與趙蘭舟有關的事，她的表情都會豐富很多。“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不懂嗎？趙蘭舟可謂天下第一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