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千萬不要說是臘兒說出來的。”臘兒隻有這麼一個請求。跟在苗夫人身邊兒的，心裏都明鏡兒似的，這事兒是瞞不住的。
    早早晚晚得攤給小姐。
    原來，早在那流言傳進內宅的時候，苗夫人就接到了應家一位老家仆的口信兒，應家可能想要為應玉鵬另外擇配。
    那位老家仆因為曾得過苗夫人的恩惠，不忍見苗家人一直被蒙鼓裏，才通風報信，讓他們好歹有個數兒。
    苗夫人得了這個信兒，雖然還有幾分不信，但還是十分留意應家的動靜兒。
    後來，走街躥巷的賣珠花飾物的黃媽帶過來信兒，據說，應家少爺應玉鵬並非象應家對外宣稱的，幾年不回，而是偷偷回府裏幾次了，而且，據應夫人身邊的大丫頭透露，應玉鵬似乎在求學中認識了什麼大家公子，很有向上攀爬的興頭，因此上，應家老爺夫人很是猶豫。
    那日，苗夫人借著過府敘舊的由頭到了應府，其實是想試探一下應夫的反應，畢竟，當初的指腹為婚是應夫人主動的，到如今，他們又打上了這種主意，在苗夫人看來，這是無法容忍的。
    但應夫人應對自如，根本看不出有什麼不對來，而且閑談間，應夫人還主動提起自家兒子，說是功名未得，不肯令小姐屈就，為了這，居然不肯回來，耽擱了秀林的年歲……這一番話說得苗夫人想問的都擱回心裏頭，雖說還有猶疑，但看情形，是探不出什麼來了。
    也因此，打應夫人處回返的時候，苗夫人對身邊的眾丫頭下了禁口令，不想在事情未明朗之前，讓女兒也跟著自己操心擔驚。
    “也就是說，一切都隻是傳言？”秀林想了想，得出結論。
    “小姐還是不要那麼樂和兒，”臘兒搖了搖頭，“依奴婢拙見，空穴豈會無故來風，凡事兒總得有個影兒，才能讓人說出個一五六來，小姐隻要心裏有數兒，早做打算就好。”
    “姐姐的話，我記下了。”秀林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臘兒，這個時候，你還回嗎？”
    “不。”臘兒搖了搖頭，“我原本就跟碧蓮姐姐說好了，明兒一早回過去的。”
    “那黃媽媽還聽了些什麼？”秀林問。
    “這個倒不知道。”臘兒搖了搖頭，“那日我並沒見到黃媽媽，剛剛那些個都是聽別的姐姐說的。”
    “哦？”秀林挑了下眉。
    母親身邊的丫頭都不是愛嚼舌的人，尤其這話兒關係到她的終身，更不可能隨便拿來說玩的，故而臘兒說的，倒也是有七八分是準的。
    “臘兒，你明兒回去的時候，先去找一下黃媽媽，讓她得了閑兒到這兒來一趟。”秀林告訴臘兒。
    “是。”臘兒眨了下眼，一下就明白了小姐的心思。
    秀林領著翠蓮翠衣走回自己個兒的房裏，心下惆悵，日裏在集上玩樂的心思，這會兒全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小姐，您別上心思，說不定是以訛傳訛的呢？”翠燕見秀林坐在床邊不發一語，趕緊上前勸解，“應少爺幾年不回，難免讓人猜疑，弄得不好，就是由此生出的話兒。”
    “是嗎？”秀林看著她。
    一時間，翠燕翠衣都不知說什麼了。
    “幫我把鏡子架起來。”秀林低頭呆了會兒，吩咐道。
    翠燕和翠衣不敢違拗，隻得上前啟開妝盒，取出銅鏡，點亮了燈盞。
    “小姐，好了。”翠燕告訴秀林。
    秀林整了整衣帶，攏了攏頭發，走到鏡前，坐下，抬起眼，往鏡裏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