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團子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他躺在一片冰冷的水中，那水，刺骨的冷，開始他意識模糊，接著，他發現四周的水都變成了血，濕透了他全身，而左就站在不遠處的血水中，血順著他的臉，頭發，不停的向下滴落，他的瞳孔是紅色的。團子大聲的尖叫，用盡所有的力氣，突然一股窒息感，肺像炸開了般。
    團子猛地起身，發現自己真的坐在水中，準確的說是一片小溪中，水很淺，淺的可以見底，他就坐在裏麵，剛剛應該是自己躺著被水嗆到了，他坐了一會，突然像想起了什麼，急忙的向四周看去，當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他突然的安心了，左還在，他安靜的坐在岸邊，靠近篝火，在烤衣服，他隻穿了一件裏衣，顯得有些單薄。
    團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很多血跡，這時他才想起昨晚發生了什麼，他跑上了岸。
    “那個……那個……你，你沒事吧，那個……你的傷，那些人……”團子越說聲音越小，因為他發現左根本都不看他一眼。最後團子安靜的離左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坐下來，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會惹左不高興。小溪邊布滿了鵝卵石，四周是兩座不高的小山，放眼望去並無人煙，除了屬於自然的特有聲音，這裏可以說是安靜的讓人放下一切防備，風，吹動樹葉，撫慰青草，撩動冷漠人的發絲，左微微的抬著頭，像是看天，卻又像無視一切，那紅色的瞳孔已變回黑色，像一抹潭水，冰冷，深不見底。團子看的有些出神，左卻慢慢的轉過頭，看向團子，團子頓時像受了驚的兔子，向後挪了幾步，左突然站起，走到團子的麵前，一手提起他的衣襟，團子嚇得忘記了掙紮，左向溪邊走了幾步，然後用力一扔，團子應聲落水，這下摔得不輕，一下子竟站不起來，掙紮了幾下，方從水中坐起，左也走進了小溪裏，俯下身看著團子。
    “那個……”團子的話還沒說完，左竟伸手扯下了團子身上的衣服，衣服本來就有些破爛了，而且極不合身，一扯便脫了下來“你，你怎麼了，衣服……我的衣服“團子拚命的想護住衣服，卻還是被脫的隻剩下裏衣，他驚恐的看著拿著那身衣服的左，而左卻把衣服丟到水裏，然後俯視著坐在水中的團子，用一個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衣服，什麼都沒有說。
    “你，那個，你想做什麼？”團子有些不明白左的意思
    左又指了指衣服上的血跡，團子才有些明白過來“你，是想讓我把血……洗掉嗎”團子試探著問著，左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上岸了。團子覺得肯定是左嫌他太髒了，所以趕忙的在溪水裏把那身血衣洗幹淨了。
    左依舊是坐在篝火旁，沒有看水裏的團子，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團子剛剛洗完衣服，帶著有些興奮的表情對左揮手，“那個……衣，衣服洗完了，幹淨了”團子的話音剛落，左卻突然跑向團子一把扯過他的胳膊，連托帶拉的把團子拉上岸，然後快速的向另一邊的山裏小道跑過去，團子跟不上左的速度，手裏還拿著濕淋淋的衣服，跑了幾步左看團子實在跟不上，便一把將他抱起，團子窩在他的懷中，左的身上，還留有那淡淡的草藥味。
    沒跑多遠，便聽到後麵有許多腳步聲，風一般的，越來越接近，情急之下左帶著團子跳進了一個山坳處，一路滑到底，左那身白色的裏衣也被劃破，樹枝劃破皮膚，新傷加舊傷，更加的觸目驚心。由於底部是灌木層和枯葉層，很好的將他們兩個隱藏起來，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團子嚇得不敢呼吸，他甚至擔心自己的心跳是不是太大聲會引來那些人，他的心實在像是打雷一樣的狂跳。而左則略顯冷靜，伏在枯樹堆上，盡量的壓低身體，不久，那些聲音像是遠離了這裏。
    “那個……”團子剛要說話，左卻把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團子趕忙閉上嘴。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團子已經保持一個姿勢到麻木狀態，左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他起身後什麼都沒說，拍了拍身上的樹葉，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團子也趕緊的爬起，踉蹌的跟上去。團子走了幾步，終於鼓氣勇氣，在後麵拉了拉左的一角“那個……你，怎麼了，都沒聽見，你說話，是不是受傷了……”團子的聲音很小，左停下來，轉過頭，看著拉著自己的團子，沉默，然後轉身繼續向前走。
    團子莫名的突然有些高興，左沒有推開自己，就算自己抓著他的衣角他也沒有推開自己，以前，別人見到自己都像是見到髒東西一樣，避的很遠，比如那些有錢的人，比如老板，比如……霜辰，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暗皇府。房中飄著淡淡的熏香，紗幔重重，透過層層的紗幔，隱約的看到一個人影依靠在床上，動作慵懶，“右，你這樣的公開出現在我這裏，真的不怕霜辰找到你”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蒼老的意味。
    右站在紗帳外，依舊是那身白衣，一隻手撫弄著胸前的幾縷發絲，帶著笑回道“暗皇大人多慮了，右既然敢公然背叛諦曄教，那麼就早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隻要暗皇大人肯合作，您渴望的，一定會實現，而我要的，也一定會得到”
    “但……聽說你受傷了，別怪我多嘴，這一屋子的熏香，我都已經聞到你身上的藥味，得到了，也要有命享啊，年輕人總是這樣，殺人的往往不是刀劍利器，而是你狂妄的心”
    右聽完，淡淡的一笑，然後突然握緊拳頭頓時殺氣四起，慢慢的他的瞳孔竟變成了暗紅色，圍繞著右的周圍升起一陣厲風，想無形的劍，霎時狂起，層層紗幔像水簾瀑布般紛紛下落，一地殘碎，最後，隻留下距離床最近的那層紗幔。一切停止，從紗幔中傳出了拍掌聲。“嗬嗬……不愧是名堂副史，黃道副史之首啊，我曾和你們諦曄教的天德副史認識，那時我認為他是最有希望超越六道君主的人，但今日一見，我有些改變想法了。哈哈哈……那這一切都有勞你了，我靜候你的佳音，右，別讓我失望啊，我不希望出現第二個天德副史啊”
    “右絕不會辜負暗皇大人的期待……”
    團子猛的從夢中驚醒，他剛剛又做那個噩夢了，那個從他有記憶以來的噩夢，他擦著頭上的汗，在山裏走了一天，團子累的躺下便睡著了，現在還是深夜，四周黑的什麼都看不見，偶爾聽到夜貓子的啼叫，驚得人更是出冷汗，團子習慣性的看向左躺著的那邊，但，那裏卻隻剩下一堆枯樹葉，早已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