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團子覺得頭很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他感覺自己的身下很涼，勉強的睜開眼睛，四周像是被蒙了一層紗一樣，直到很久，周圍的事物才能看得清楚，自己躺在一個很大的房間裏，房間大的過分，但隻有一張床，一個桌子，再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是晚上，四周很黑，隻靠著桌子上的那半根蠟燭的火苗才能看得清周圍的事物，團子躺在地上，地麵是理石板的，冰的要命，團子幾次想從地上爬起來，但都失敗了，他隻能換一個舒服一點的姿勢繼續躺著，慢慢回想著這一切，團子隻記得他家來了一個漂亮的怪人，和他說了一段他似懂非懂的話，然後他就暈了，再醒來，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娘親是否也被帶到這個怪地方，什麼都不知道，團子心裏很懊悔，他不應該偷那兩個包子的，那些怪人還不知道要把他怎麼樣，想到包子，團子趕緊去摸自己的懷裏，已經空空如也，連個包子皮都沒剩下，團子的眼淚在眼睛裏轉著，沒了包子，娘親醒來吃什麼啊，想著想著團子又覺得眼皮發重，最後還是睡著了。當團子再醒來，他依舊躺在地上，他依舊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腰以下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右手腫的像豬蹄一樣，他感覺自己渾身無力，從這點可以判斷，他已經睡了很久了，也許自己大概就要像娘親那樣總是睡著了，團子不怎麼害怕，因為他還不理解，那種永遠不會睜開的雙眼，名叫死亡。在團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門被推開了，發出吱嘎的一聲響聲，團子頓時覺得心髒猛的加快了跳動，刺眼的陽光從門縫泄進來，團子掙不來眼睛，隻能從那強光中依稀的辨認出有一個人站在門口，陽光在他的背後形成一個耀眼的光暈，不似凡人般的，那個人影緩緩的走到團子的麵前，因為是背光，團子無法看請來人的臉，團子艱難的伸出左手，嗓子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奮力的想抓住那人的衣角，團子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也許團子隻是單純的認為也許抓住了，自己就有救了，也許抓住了，娘親救可以不用每天睡覺了，但也許團子永遠無法知道，他當時的緊緊握住的那一衣角，意味著什麼。來人任憑團子抓著自己的衣角無為所動，良久才說道“教主想要本君的衣擺，大可以直接下命令，無需親自動手”說著，他蹲下，一把扯碎被團子抓住的衣衫一角，丟到了團子的身上，團子頓時傻傻的看著那個人，團子知道，他就是那晚的怪人，因為那個聲音他記得，那個說話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聲音，團子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那個……那個我不要你的衣服，我想……知道，我的娘親……”
    “死了”簡單的回答，沒有任何溫度
    “死……了，那個……其實，我餓了，您……可不可以，當然，您要是放我和我娘回去，我……我會永遠感激您的”
    “教主大人，我說過，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死在那個破房子裏了”霜辰的語氣略帶著嘲諷
    “我……我餓了，娘親也餓了，本來……是有包子的……”團子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霜辰的話，依舊自語般說著
    霜辰俯下身，把團子從地上提了起來“我說過，他已經死了，不會再吃東西了，你再也見不到那個女人了”團子一臉迷茫的看著霜辰，有些顫抖的說“我……我真的餓了，非常……非常的餓……娘親一定也是和團子一樣，非常……非常的餓”說著，眼淚便流了下來，不停的流，順著臉龐滴在了霜辰的手上，有些溫熱，霜辰把團子丟在了地上，然後轉頭對門口方向說“左”。話音剛落，從外麵走進一個青年，一身白衣，麵容清秀，有些瘦弱，走到霜辰的跟前微低著頭，“君主有何吩咐”
    “去給教主拿些吃的，我們的教主大人餓了”
    “是”說完便退了下去，不一會便端過一盤糕點進來，霜辰接過糕點，然後看著團子，霜辰的表情有些愉快，他手一揮，把整盤的糕點丟在了地上，左看著霜辰，他知道，剛剛君主是用了內力，盤子落地便摔得粉碎，糕點上沾滿了破碎的碎渣，眼前的孩子難道就是教主大人嗎，為何君主會如此對待他。果然，團子顫顫巍巍的爬到那些落在地上的糕點前，小心翼翼的撿起，用嘴吹了吹，然後放進了嘴裏，接著便眉頭緊皺，突然用手捂住嘴，劇烈的咳嗽，順著手指，流下了一些血，左有些吃驚，這個孩子……難道不知道那些糕點上有瓷盤的碎渣，根本無法下咽，會割破舌頭和喉嚨嗎。但團子像是真的失去痛覺一樣，依舊努力的咀嚼著，一口一口，極為小心的，但卻無論怎麼，都無法咽下去。團子的眼淚還在流，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極為安靜的，霜辰看了一會，然後靠近團子，猛的就是一巴掌，非常用力，那聲音，讓左聽了都感覺到疼，團子被打的一口把嘴裏的糕點吐了出來，然後又是咳嗽，有血不停的從嘴裏流出來。
    “下賤的人果然就是這般，自己的母親還暴屍在外，教主大人還依舊能吃下東西，果然……”霜辰淡淡的笑著，那笑容美到極致，美到……刺眼。
    “不……不吃飽，咳咳……就……不能幹活……沒有，沒有藥”團子的舌頭大概是割壞了，說話很不清晰
    “左，給教主更衣，今天六道君主都會來輪回壇，屆時，恭賀新教主執掌諦燁教”
    “是，君主”左淡淡的回應
    “我的教主大人，本君的名諱是霜辰，您最好永遠的給本君記住，一輩子，都別忘記，當然，今天才是剛剛開始，本君會讓教主把這一切都銘記於心，永世難忘。”說完，霜辰轉身離開。
    房間裏隻剩下左和團子，團子用衣袖胡亂的擦了一下嘴邊的血，然後又去撿地上的糕點。
    “不用檢了，那些已經不能吃了”左用毫無聲調的語氣說著
    “不……不會，剛剛，很甜，雖然，有點疼”團子說著，把糕點放進懷裏，左走過去，俯下身子，拉過團子的手，“你的手已經斷了，如果再不接回去，就會永遠廢掉，可能會有一點疼，忍忍”說完，手猛的用力一推，團子霎時瞪大了眼睛，嘴唇發白。
    “為什麼不喊”左麵無表情的看著團子，還沒等團子回答，身後卻傳來一句話
    “左，你又在多管閑事了，讓君主大人看到，你會比他慘”團子順著聲音看去，奇怪的是門口站著一個和眼前一摸一樣的人，也是一身白衣，麵容清秀，團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像見了鬼一般，慌忙的往後躲，手拚命的想掙脫左。
    “教主大人，他是右，我的弟弟”左沒有讓團子掙脫自己，而是撿起身邊地上剛剛霜辰撕下的衣擺，給團子的手纏上“不要亂動，睡覺不要壓倒這隻手”
    “那個你……你弟弟……為什麼，和你……長的一樣”團子聲音依舊顫抖
    “笨，因為我們是雙生子”回答團子的卻是右
    “右，六道君主齊到，你不用迎接嗎”
    “當然，我隻是來提醒你，左，有些人，是不能可憐的，有些事，是不能做的。今天君主叫你來侍奉教主大人，我認為不是沒有緣由的吧”
    “我知道，我會有分寸的”左說完便抱起地上的團子，團子出奇的安靜，沒有掙紮，左走過右的身邊，至始至終都沒有看右一眼
    “左，記住你說的話，你會有分寸”右在身後說道，連那聲音都和左極為相似。
    出了那個房間，左問團子“為何不掙紮了，你剛剛不是怕我嗎”
    “那個……您好像有些……難過了，我……我隻是猜的”團子慌亂的解釋
    “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團，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