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隻道是尋常 第1章 南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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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喧鬧和家外的寒冷,溫暖的燈光和昏暗的街角總能體現另類的協調,似能觸動人的心弦,讓人不住為此感到無奈:世界的一切總是如此寂寞啊!
回想剛來到這個世界,我從一個大二學生轉眼變成了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可是一切卻又那麼自然,就像我的出生就是為了來到這個世界,堅守著上天賦予的職責。
就像師父說的,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責任而存在,師祖婆婆把我召喚而來就是為了守護南詔國的守護神——女媧的後人。
我的魂靈出自女媧石,我的肉身出自金蓮。金蓮盛開之時便是女媧之後出世之日。小時候還看不出,長大了我才從鏡子裏看見和自己原來一摸一樣的自己:略長的臉型,白皙透明的肌膚,柳葉眉含情目,眉宇間總是透著一絲迷茫,平坦的腦門上有些許碎發,小巧圓潤的鼻子,紅豔晶瑩的嘴唇,大大的嘴笑起來總會印出兩個調皮的酒窩,潔白的兔兒牙此時也顯得越發炫目,惹人喜愛。
我挑挑眉,連身材和臉蛋都和以前的我一樣,若不是右眼眼角那塊因在幼兒園出事故而留下的小疤痕不見了我還真會以為是人連魂一塊穿呢!
據說女媧補天之時遺留下兩塊奇石,被女媧所點化產生靈性。在漫長的時間裏吸收了天地之靈氣孕育出自己的魂靈,可因此不斷地受到侵擾,不管是仙界、冥界還是魔界都虎視眈眈注視著被預言為能提升千年法力的女媧石。
女媧石尋求女媧的庇佑,用生生世世守護女媧之後的誓言來換取不滅的魂靈。可沒有肉身的魂靈無法離開天涯海角,於是女媧就用蓮藕做了兩個肉身魂靈,可是維持肉身需要金蓮的蘊育方可暫時使魂魄合二為一。金蓮隻有一株而且生長於玉龍雪山的雲杉坪之中,於是女媧隻好輪流蘊育這兩塊奇石。女媧的後裔也得以更堅強地繁衍下去。
曾今的南詔國還是南疆的一個部落,族長答應供給女媧氏足夠的資源並請求給與守護南詔國子民的約定。女媧氏一直在南詔的皇室中享有最高的尊敬,隻可惜女媧一族一貫子息單薄,每一代都是隻生下一個女嬰便因各種原因死去。
輪到我這一世金蓮花開之時惹來眾多人的側目,原來金蓮之中不單單隻有我一個光不溜秋的女嬰,居然還有一個男嬰緊挨著我,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連聖姑師傅也慌了手腳。最後我也不知道這事是怎麼善果的,隻記得後來被鳳仙兒知道了一直被她笑話,每回能讓我抓狂不已卻毫無辦法。
聖姑喚我為隨心,把與我同生的那個男孩取名為隨原。隨原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仙風道骨,清俊的臉龐總是洋溢著淡淡的微笑,那個足以讓南詔國所有女子心動的笑容,也是我在少年時代安心溫暖的來源。
穿越來到南詔國已有兩個月了,我一直住在一個叫逍遙山莊的地方。雖然還是嬰兒的樣子可是由於我出身於金蓮,硬件條件還是比較強的,還沒有達到非得母嬰哺乳的地步,每天隻喝點粥就行了。算是穿越同人中最幸運的一個。
可惜和我一起來的男嬰卻到現在還沒醒,睡得死死的。任我在他掐的出水的臉上亂捏。你看這娃娃,白嫩嫩的同豆腐一樣,像極了年畫娃娃,一雙如同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動,十分可愛。我忍不住在他臉上“喈吧”親了一口,邪邪地笑了笑,“你再不醒,我可就要親嘴了哦!”原本是威脅的話可是那樣奶聲奶氣地說出來根本沒有什麼震懾力。
“唉!真是無聊,到底什麼時候醒呀?”我看著原封不動的某男嬰,無奈地歎了口氣,直直癱倒在床上。我問過聖姑這是什麼原因,她說是靈魂回歸肉體的自然反應,需要有一段磨合期。可是我還不是好好的,聖姑隻是冷冷地說,“若不是你取了大部分金蓮的養分,他也不會一直處於休眠狀態。”一句話駁得我牙口無言。
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期盼,期盼他也是同我一樣穿越而來,或許隻有這樣才能消除我的孤獨和對四周一切的恐懼。來到南詔的這兩個月,我總是感到莫名的空虛和寂寞。尤其想念一直疼愛著我的父母,每回晚上躺在床上,這種思念一直撕扯著我的神經,曾讓我幾欲發狂。
夢裏與家人在一起的喜悅常讓我分不清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現實,我有時候會發現醒來的時候在家中的房間,爸爸媽媽為了假期的春節一直在忙碌,就和往年一樣,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有時候醒來看見自己躺在寢室的床上午睡,我會告訴我的室友我做了多麼可怕的夢,見到她們是多麼開心。
然而天還是會亮的,做夢的女孩總是會醒的。古典的木質家具,雕梁畫棟,往來穿著黑色異服的侍女還有變小的自己無不提醒著我一個事實——我是真的穿越了。
正想著突然聽見了細微的響聲,我抬眼一看,隻見聖姑師父著一身白衣法袍早已坐於房內,品了口茶,笑得傾國傾城。
聖姑師父是我見過最優雅聰慧的女人,溫和的麵容總是凝聚著堅毅,讓人忍不住被折服,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高雅的氣息。而她做的每一件事,說得每一句話都似乎影射出另一種含義,卻讓人無處找尋。
“師父”,我乖乖地坐在床沿,對她我是又敬又怕,尤其是看到她使用法術之後更為她添了一種神秘莫測之感,使人心生畏懼。
對於剛剛做的囧事,我是又羞又惱:好端端的,來了也不打聲招呼。知道什麼叫侵犯人的隱私嗎?
師父沒有說話,隻是略微促狹地笑了笑,繼續低頭抿了口茶。
抬頭之時又換回原來的雲淡風輕,溫和地說:“來,隨心。”隨即將茶遞於我。
那是用類似於上等緬甸黃玉製作的茶具,晶瑩潤澤,做工精細,小巧玲瓏。
我跳下床,坐在茶幾前的塌上,接過茶杯,橙色的茶水散發出奇異的香味,能讓人感到眼前有一片一望無垠的紅色花海在湧動翻滾。我頗感興趣地問,“這是什麼茶呀?我從來沒見過。”以前的我也是品茶愛好者,一些朋友如果遇到什麼契機都會給我帶一點茶葉,自認見過的茶比人還多,可從沒有碰到這種的。
“這是特地為你準備的——曼珠沙華。”聖姑靜靜地看著我,“昨日種種昨日死,不管你是從哪來都是上天的安排,自是有它的道理。”
我知道曼珠沙華是彼岸花的一種。彼岸花,花開開彼岸,開時看不到葉子,有葉子時看不到花,花葉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相傳彼岸花隻開於黃泉,一般認為是隻開在冥界三途河邊、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彼岸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鋪滿通向地獄的路,且有花無葉,是冥界唯一的花。彼岸花香傳說有魔力,能喚起死者生前的記憶。在黃泉路上大批大批的開著這花,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又因其紅得似火而被喻為“火照之路”,也是這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彩。當靈魂渡過忘川,便忘卻生前的種種,曾經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你的意思是,我死了嗎?”我盡量讓自己平靜,而捧著茶杯微微顫動的雙手卻出賣了我。
聖姑看出了我的不安,“沒有一個個體能永恒的活下去,現在的你隻是隨心。”
時間在一點一點流動,一瞬間安靜了好多,隻聽見冒著熱氣的水罐在不安分地吐著熱氣。我的腦子裏都是空白,不禁苦澀一笑,我不是隨心還能是誰呢?沒有人知道我忘了好多東西,包括我的名字。
“要我做什麼?”我問聖姑。
“有些時候更要知道的是我要做什麼而不是要我做什麼,來,先喝杯茶。”
我一時恍惚,愣愣地把水往口中送。剛入口,味蕾突然一陣火燒般變麻了,我不住嚷道,“好燙,好燙。”
聖姑轉身打開一遍的窗戶,我清楚地看貼著房子的山岩正傾注急湍,到達平地之後才緩緩流開。我這是才發現這個房子是依山而造,或許是在山腰位置,我遠遠還能看見那些雲霧繚繞的山巒。
“水的性情總是那麼急匆匆的。”聖姑看著我搖搖頭。
“是茶水太燙了。”我沮喪地嘀咕,不住吐著舌頭,誰知到明明手握著不燙的茶水灌入口中卻如沸水般滾燙的。
“也許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態度,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聖姑優雅地將茶送入口中,畫麵賞心悅目。
我學著她的樣子,輕輕吮吸著,一股茶香環繞於唇齒之間,我輕擱下茶杯,“好茶,好水,好茶具。”
抬眼見聖姑隻是品著杯中的茶並不搭理我,我挫敗地低下頭。
“遇難而退可不是水的個性,”聖姑伸出右手,驚鴻一瞥,提起茶壺在杯子上點了點,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茶便滿了,“你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不僅僅是品茶。”
“我要學什麼?”
“水罐的水不夠了,你去窗外取一觥泉水。”
我想了想,泉水就在外麵,雖然我個頭小可還是能取到水的,可是看樣子又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我試探地問,“可是有取水的器皿?”
“那是愚蠢的取水方法,不適合一個聖女。”聖姑笑著搖搖頭,伸出一隻手,瑩潤的泉水似毫無重心般彙聚在她手心上方,緩緩蠕動,一瞬便卷進燒開的水罐之中。
我目瞪口呆,一直是不相信有魔法之類的玩意兒,以為都是騙人的東西,可是來到這裏似乎一切都有可能。除了剛來時看到她施的禦雲術將我和隨原帶離金蓮,這是我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得看到這麼神奇的法術,我驚得說不出話,直愣愣地看著她的手。
“你必須在成年之前學會這些很多人練了一百年才融會貫通的靈術。”
“一百年?人可以活那麼長嗎?”我吃驚地問。
“人是活不了那麼長,”聖姑仿佛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可我們不是人。”
不是人?我的腦海長時間盤踞著這三個字,一時脫口道,“不是人難道是妖怪嗎?”
“記住,你是南詔的聖女,以後你將會取代我的位置成為南詔的聖姑。你隻聽命於女媧氏,以守護女媧氏為職責。”聖姑此時顯得十分認真,眼眸處閃著不可移動的堅定。
“我不太明白。”
“你不需要太明白,”聖姑站起身,體態婀娜,“明天到法室來找我,你應該學會那些東西了。”
“隨原,你明天也來。”我看著聖姑轉向床上某個睡美男,“逃避是沒有用的。”
聖姑的舉動頓時讓我明了,我恨恨地看著床上的那個“縮頭烏龜”,敢情這小子早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