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後，楚昭南說他要遠行，他執意不帶她走。他走的時候，漠寒流著淚隻說了一句話：你食言了，你今天沒有帶我走，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一年以後，漠寒嫁給了寧王，被封為容妃，唐婉也被封為唐妃。大婚那天晚上，楚昭南來找她，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她說，太晚了，回不去了。
    她坐在宴會廳裏，靠在寧王身邊，不時為寧王奉上佳釀。寧王醉了，醉在酒裏，醉在繁華裏，醉在她的美麗裏，寧王擁緊了她，她笑起來，傾國傾城。她的眼波流轉，看向朝下的他，眼中有挑釁。
    夜涼如水，簷下掛著的燈籠在秋風中流下紅色的眼淚。
    他站在寢宮外看守，天天看著寧王擁著她走進那帷幕低垂的宮殿，然後用午夜的冰涼麻木自己的知覺。也總是在午夜時分，容妃會一個人走出寢宮，坐到離他不遠的欄杆上，黑黑的長發披散下來，遮住她的表情，他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不知道她是哭，還是在笑，他覺得冷起來。
    兩個人的空間，總用來彼此折磨。她沉默，他也沉默。有時容妃會走到他的麵前，定定地看著他，並不說什麼，隻是伸手撫上他的眉頭，順著臉頰的輪廓慢慢下滑的右手潔白得幾乎透明，微微顫抖著。月光滲進她的眼眸，在那一刻，她變得脆弱無力，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都映在她眼睛裏。楚昭南知道，等到太陽出來時，她又是那個冷豔的容妃了。
    隻是有可能，她像塵埃隨風飄零，鳥倦回巢的時候，落在誰的掌心，就是誰的寶貝。楚昭南說：我沒有把天下人摔碎，我把我自己摔碎了。摔碎了，碎了，一片一片的，拚不起來了。她說：玉心已碎，何必再求瓦全？
    紅酥手，黃騰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因為太受寵幸，私下裏，寧王妃上官芸派人打斷了她的腿，也用毒藥害死了唐妃懷的孩子。
    她是舞女，腿斷了，就再也不能跳舞了。他看到她血肉模糊的雙腿，聽她淚流滿麵地說：夢裏，我奔跑在森林中，一棵棵大樹突然倒下，我的雙腿被重重地壓住。當我從疼痛中騰然驚醒，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我是紅塵中那隻蝶，永遠飛不過滄海。是不是天使斷了翅膀，就再也找不到回天堂的路。那時侯，你會做我的翅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