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帝國 第五十四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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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時侯就是這麼戲劇,在將近半年之後,喬悠和盛豫又入駐了同一家公司,並且,間接上,依然是老板和下屬,隻是,不再是即將訂婚的男女朋友。
喬悠每天中午出去吃飯時都會經過這個樓道,今天,她剛準備進電梯時,卻撞見了盛豫,他靠在牆邊,眼角有時會不經意的瞟向某處,冰雪般英俊冷漠的麵容引得經過的人群頻頻側目,然而他冰冷的眼眸裏卻隻有寒鋒一片,如果他不先開口,基本上沒人敢私擾這個優雅的貴公子。
察覺到盛豫的存在,喬悠愣了一下,也僅僅隻是思緒上的微怔,她的腳步並沒有停,徑直向電梯走去。
盛豫臉上的線條出現了流動,眼見著喬悠即將走進電梯,盛豫毫無情緒開口:“能停一下嗎?”
喬悠知道身後的聲音是在和她說話,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腳尖卻沒有轉向盛豫,隻是轉過來頭,清冷淡然:“不用了,如果你有什麼公事的話,可以到辦公室談,我先走了。”
盛豫冰冷的聲音更冷了:“幾分鍾就讓你受不了?我的前女友。”
盛豫雖然很少說話,但是說出的話絕對殺傷力驚人,而且,大少爺一向脾氣大的很。
“跟我來一下辦公室。”他丟下這樣一句話,徑自轉身欲走。
喬悠淡淡無痕,麵上卻是一副明晃晃的“我不甩你,我就是不甩你”的無視,她就等著盛豫轉身的同時,自己也轉過了身,即將踏入電梯。
沒有聽到身後跟來的響動,盛豫回頭向後掃了一眼,卻看見那個狡猾的女人趁著他不注意溜到了電梯邊,壓根就把他的話當空氣,他破天荒地提高了音量,大得全樓道的人都可以聽到:“喬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公司有重要的事情。”
這下喬悠不得不停下腳步了,如果她此刻執意踏進這臨門一腳,不用想,明天肯定會被口水淹死—
“仗著自己的男朋友在公司作威作福,以為自己是誰啊。”
“領導昨天叫她去辦公室討論公事,她理都不理,那副拽樣,完全無視上級啊。”
“沒辦法,誰叫人家狐媚功夫好,勾住了老板……”
……
前公司裏類似的譏諷又回想在她的耳邊,現在她和顧洛予,諸事纏身,還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吧。喬悠收回了臨門一步,在眾人複雜的眼光中,跟著盛豫來到了他的辦公室。
盛豫是個完美主義者,以前的ROYAL公司職工,幾乎如出一轍,創造出很RY的形象—從發式顏色到平時服飾,都力求一模一樣,公司的辦公室裏,從混凝土地板的裝飾、白色的牆壁、黑色的家具,到以黑、白、灰的RY係列,再延伸到隻能用黑色的備忘錄紙夾,都在無形中確定了RY統一、精確的形象。
更苛刻的是,公司前台隻允許擺放白色馬蹄蓮,辦公室隻準放白蘭花;辦公室裏不允許用個人物品甚至不準在桌子上吃任何東西;電梯裏絕對不準講話,對於他每天咖啡裏牛奶所占的比例更是必須絕對精準。
如果沒有遵守那些嚴格的規定,毫無疑問肯定會被光線探頭們逮到—盛豫安裝的幾千個探頭遍布於RY大樓裏的每一個犄角旮旯。
喬悠掃了掃周圍,好像他的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辦公室裏隻放了白蘭花,彌散著幽幽的淡香……
僅僅兩個多月不見,卻好像隔了茫茫世紀,很多事情在悄無聲息中改變,曾經朝夕相對的人,竟在突如其來的一晃神的憶起時,模糊的隻剩下闌珊的影子。
“你最近怎麼樣?”盛豫首先淡淡的開口。
兩人都站定著,喬悠麵上沒有什麼情緒:“還不錯。”她也淡淡的問了一句,“你的公司官司案結束了吧。”
“ROYAL賣了。”像是說天氣一樣冷靜無緒。
賣了?喬悠轉而一驚,她確實聽說過盛氏旗下的RY分公司打官司不了了之—和張中行的百貨公司成了栓在一條線上的蚱蜢,百貨公司成了RY必須背負的十字架,直到30年後,除非授權被賣,或是以某種方式回到RY中。然而,為什麼RY品牌會被賣了,那是盛豫事業的一切不是嗎……
“為什麼?”任喬悠平時怎麼冷心冷清,這一刻也無法做到聽而未聞。
盛豫的眼中仍然是深邃一片,看不清任何東西:“RY的官司案致使盛氏的股票一跌再跌,幾乎快到封盤,為了母公司,賣了。”
自此,世界上再也沒有ROYAL這個品牌。
喬悠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澀澀的梗在喉間,氣氛凝滯下來……
兩年前第一次見到盛豫的時候,喬悠的腦海中很難搜索到詞語來形容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冷漠的人,天生的優雅貴公子。冷冷地俯看這個世界,永遠理智的指揮著周遭的一切,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以為他最大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臉上的線條不屑流動。
那年,大三的她四處找實習單位,折折返返,進入到了盛豫的時裝公司—RY。兩人相安無事的相處了一段時間,直到顧洛予的離開。
某一天,顧洛予突然帶著名叫sherry的金發女子,回去了美國,音訊全無。曾經絢麗的世界,忽然回歸黑灰;曾經動聽的時間,忽然失去了聲響,第二次,她狠狠的嘲笑了自己:多麼可笑的重演,多麼可悲的可憐蟲。那時起,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那是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人,即算世人都走了,還可以依靠自己。
漫長的一段時間相處後,很自然的,喬悠和盛豫走在了一起,懷著各自的目的。然而終究,兩個人的共行,並不是兩個人的溫暖。
盛豫雖然是沱名副其實的的冰山,大少爺的脾氣仿佛是天性使然,對誰都沒有什麼情緒變化,有時一天都難以吐出幾句話,以前有好事者戲稱他們倆為“雙麵”—盛豫是大神級別的麵癱,喬悠則是小神級別的麵癱。
當時,他們一個忙於擴展事業,另一個忙於吸收新的東西、調查陳封的往事,待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不多,而大部分時間卻被盛豫用來睡覺。喬悠佩服的東西委實很少,但是她卻對盛豫的睡覺佩服得五體投地:對自己嚴格得近乎苛刻的人竟會在空隙的幾分鍾睜著眼睛睡覺,什麼天大的事情也得乖乖靠後站—當他在睡覺的時候。有時兩人去參加一個應酬,他都能在車子裏靠在喬悠的肩膀上睡著。喬悠曾在暗地裏偷偷叫他“小流川楓”。
沉默半晌,盛豫的眼中隱隱浮現漩光,他打破了沉寂:“過去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都已經明白了。你……還回來嗎?”
記憶中,盛豫很少跟她說這麼長的話,而且,他的話中之意……
心中領會,喬悠沒有一絲猶豫的回答:“不會。”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她接了句,“整垮ROYAL的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顧洛予,你的父親,可以去試著去注意他二十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