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為伊消得人憔悴 第40章 憂愁藉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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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路錦恩的宅院不遠處,有一塊小樹林,草木不算茂盛,卻有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樹,伸展著幾條粗壯而古老的枝幹,仿佛要撫摸什麼,又好似要伸展到什麼地方去。
柳飛煙聽到的飄渺的簫聲,便是從樹上傳來。
月光之下,所有的樹葉都被覆上一層銀輝,在微風中輕輕搖擺,寂寞而悠然。
青枝綠葉的掩映下,一襲白衣斜倚在樹杈之上,那膚色白淨的少年手捧白玉簫,吹奏出哀傷婉轉的曲子,俊朗的臉龐上無喜無悲,靜謐得好似一幅月色圖。
不遠處的司徒府,空蕩蕩的院子裏,司徒曠一人獨坐,神情淒涼。
這時,簫聲飄飄揚揚地傳到了他的耳中。
那哀婉的調子仿佛帶有某種神力,引得司徒曠不禁側耳傾聽。
許久,司徒曠神色微變,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循著簫聲,司徒曠一直來到了那片樹林,毫無意外地看到樹杈上斜倚著的白衣少年——司空揚。
司徒曠那幽幽的藍衣出現在樹下時,簫聲戛然而止。
司空揚放下簫,笑道:“我就猜到你會來。既然被我猜中了,就上來坐坐,我請你喝兩杯。”說著舉起身邊的酒壺。
司徒曠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依舊站在樹下,語調波瀾不驚:“你是故意引我來的?”
“對。我看得出,你必懂音律,能夠讀出我簫聲中的深意。”司空揚淺笑。
司徒曠搖搖頭,這個人遠比他想象得要厲害得多。
輕輕一躍,司徒曠在司空揚身旁的樹杈上坐下,正與他背靠背;接過司空揚遞過來的酒壺,直接將酒水倒入口中。
手腕劇烈地顫抖,倒出的酒水灑了大半,他卻毫不在意,依舊用酒水澆著自己濕透的心。
“還有嗎?”司徒曠將手中的酒壺隨手丟下樹,問道。
司空揚的身邊,擺了一排的酒壺,他從中取出一隻,遞給司徒曠。
司徒曠又一次舉起酒壺,一飲而盡。
而另一邊,司空揚銜住酒壺的壺嘴兒,拿著酒壺的手臂高舉,嘴角邊掛著淒冷而落寞的笑意。
幾壺酒喝盡,司空揚突然大笑:“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然而除了用酒來消愁,還有什麼可以消去心底的憂愁?!”
“哼,一死了之,豈不更痛快。”司徒曠冷冷一笑,“不過,像你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尋死的。”
“哦?”司空揚挑眉。
“你為人張揚,極為自負,在你心裏應該沒有什麼事能夠讓你對生活感到絕望。或者,哪怕是絕望了,你也不會通過死這種消極的方式來解決。”司徒曠聲音平淡。
司空揚笑笑,似是極為認同,反問道:“那你呢?現在,有沒有絕望?想不想,離開?”
“絕望?哼,當然絕望!我這一生,已經掉入了萬丈深淵。不過,隻要寒兒還在,我就不會離開。”司徒曠聲音擲地有聲,目光淒冷憂傷。
“其實現在,你和我的處境,很相像。不過,你是愛而不能愛,而我,卻是愛而不敢愛。嗬!”司空揚揚起頭,將月光盛入眼波。
“有什麼相像?”司徒曠冷笑,“你和柳飛煙,毀了我和寒兒一生的幸福。而你們,隻不過是各自想不開罷了!”
司空揚高聲道:“你這段話,有三處錯誤!”
“三處?”司徒曠不解。
“第一,蘇若寒嫁給路錦恩,不一定會不幸福。”
“路錦恩?”司徒曠問道,他並不知道蘇若寒和路錦恩之間的事。
“是,我的結義兄弟,他承諾要永遠照顧蘇姑娘。”司空揚說著,聲音很輕,滿是憂慮。
司徒曠渾身一顫,眉頭緊蹙:“原來是……寒兒她,對我變了心?”
司空揚一怔,害怕他遷怒於路錦恩,剛想告訴他,蘇若寒應該並沒有變心;而轉念一想,沒有解釋——如果他認為蘇若寒變心了,也許為了她的幸福,便會不再執著吧?
“那,第二處呢?”許久之後,司徒曠問道。
“你的幸福,並非我和柳飛煙所毀。罪魁禍首,是你自己!”
“我?”司徒曠一驚,不置可否地笑笑。
司空揚繼續道:“你自己致命的弱點,讓你走到今天這一步。”
“什麼弱點?”
“第一,你太過在意名聲,說白了是太虛偽。”司空揚頓了頓,繼續道:“如果不是你太過在意百姓對你的看法,早日對柳飛煙明明白白說清楚你和蘇若寒的感情,她定會退出,也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如果他沒有出此下策,讓蘇若寒覺得自己背叛了柳飛煙,對柳飛煙產生嚴重的負罪感,蘇若寒恐怕也不會離他而去吧?
司徒曠愣了好久,苦笑道:“若非如此,你恐怕這輩子也不會遇到柳飛煙吧?”
司空揚不置可否,他認為自己尚不能確定,遇見柳飛煙究竟是福是禍。
“第二點,本是你的優點,卻會在一些時候,變成你的缺點。”司空揚微笑道。
“什麼?”
“你的心太軟。”司空揚神情冷了幾分,“如果你早一日瞞著蘇若寒,殺了柳飛煙,而不隻是把她趕走,讓她自生自滅,便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司徒曠緊皺眉頭,聲音低沉:“那你呢?”自己那般損害他的聲譽,他不也沒有怎麼樣麼?
“哈哈……”司空揚雙手抱臂,仰天大笑,“你可還記得你派出去跟蹤柳飛煙,散播關於我的謠言的那兩個人?”
此話一出,司徒曠頓時色變,大驚道:“他們……是你?!”
司空揚冷冷一笑,眼神裏彌漫開一層寒意:“他們還沒回來吧?惡意招惹我的人,活到今天的,除了柳飛煙,隻有你一個。”
話音落,四周寂靜無聲,司徒曠沒有說話,越來越覺得身後這個人太過可怕。幸好他慣於江湖,如果他衷於仕途,自己定不是他的對手。
許久,司徒曠緩緩道:“你怎麼看出他們是我派來的?”
司空揚傲然冷笑:“我在江湖之上,名聲極好,絕沒有任何負麵流言!會誹謗我的人,隻有你!”
“哈哈……”司徒曠大笑兩聲,“現在告訴我,第三點錯誤是什麼?”
“第三個錯誤就是,我和柳飛煙,不隻是各自想不開!我根本不能確定,她對我有沒有感情。”
司徒曠搖頭笑道:“這不還是想不開?我都能夠看出,她對你是真心真意的,而你卻看不出來,不敢相信。”
“我……”
“誒!不用多說了,無論我多麼確切地告訴你,她對你真心實意,你都是不會相信的。”司徒曠斷然道。
司空揚聞言,再次大笑,湊過酒壺道:“你如此了解我,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也許我們,還可以交個朋友呢!”
“哈哈!”司徒曠笑聲微寒,湊過酒壺與司空揚相碰,兩人均飲盡壺中之酒。
杯中酒盡時,司空揚一用力將酒壺摔個粉碎,冷笑道:“不過發生了這麼多,讓我很討厭你,朋友是做不成了,能夠不做敵人,便是萬幸!哈哈!”
司徒曠對他的話似乎並不感到驚異,微閉雙眼,繼續借酒消愁。
半晌,司空揚又淒然說道:“咱們兩個的名字,一個‘徒’,一個‘空’,今天的結果,恐怕早已是命中注定了的!”
司徒曠不語,隻是苦笑,喝酒,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司空揚端起玉簫,哀聲又起。
那一邊,柳飛煙聽到簫聲止住時,不禁一陣失落,回到床上準備入睡;尚未成眠,簫聲再起,她立刻起身,披衣來到窗邊。
“求求你,簫聲,陪我度過這漫漫長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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