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一點一點明亮起來的時候，天空被暗藍色覆蓋，明月高懸。偶爾有幾隻飛鳥，在空中投下黑色的影子，留下幾聲低鳴。
    “行了，走了一天了，就在這兒歇了吧！”柳飛煙靠在一棵大樹上，氣喘籲籲，再也不肯移動半步。
    司空揚什麼也沒有說，在這片空地上挑挑揀揀，將一些零散的樹枝拾起，聚成一堆兒，搭成篝火狀，又動作嫻熟地開始點火。
    柳飛煙看得目瞪口呆：“你做這個怎麼這麼熟練啊？”
    司空揚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繼續做著手裏的事，笑道：“不熟練，怎麼敢到這密林裏來？不過隻可惜，我不會辨別方向，所以沒有玉暄在，我就……”
    柳飛煙隻聽到了前一句，就足夠她想上一會兒了。司空揚說到這兒，她才知道該怎麼去問：“你們到這密林裏來，是算計好的？”
    火“呼”地著了起來，火光照亮了柳飛煙驚異的目光。
    “嗯。我們早就約好來這兒踏青，若不是你從中作梗，哪會鬧出這麼多麻煩。”似乎是隨口說的，司空揚站起身，拍拍手，向遠方走去。
    柳飛煙連忙站起來，喊道：“哎！你幹嘛去啊？”
    司空揚轉身，莞爾一笑道：“去弄點吃的。你放心，我還不想死。哈哈！”笑聲張揚地飄散，雪白的衣袂在晚風中輕輕飄揚。
    木棍穿著的野雞在火上翻了幾翻，香味似乎混著油滴，悠悠地在柳飛煙身邊飄蕩。
    “嗯！好香啊！柳飛煙，想吃嗎？”背對著柳飛煙的司空揚將烤雞舉起，在柳飛煙眼前晃來晃去，弄得火光一閃一閃。
    “我才不吃你的東西！”柳飛煙將頭別過，盡量不去看那誘人的火光。
    司空揚輕笑，搖了搖頭。早知道你會這樣。
    “那，你為什麼要烤我點的火？”
    “我……誰讓你把火點在我麵前了！再說，這種天氣，我還嫌熱呢！”
    司空揚大笑不止。這個傻丫頭拌嘴倒是有兩下子。
    他站起身，手舉烤雞，慢慢來到柳飛煙身邊，坐下，笑道：“怎麼，你不餓啊？”
    “不餓！”柳飛煙從牙縫裏憋出兩個字。
    司空揚站起身，雙手捧著穿著烤雞的木棒，“恭恭敬敬”地遞到柳飛煙眼前，微笑道：“你就吃吧，給我一個孝敬您的機會，好吧？”
    柳飛煙貪婪地盯著冒著熱氣的燒雞，不禁暗暗咽下口水。她抬頭看到司空揚“諂媚”的微笑，發現這麼好的一個台階擺著，再加上她的肚子也在為他說情，於是就伸手，“湊活著”接了過來。
    夜風一波一波地蕩漾過來，兩個人百無聊賴地分別靠在兩棵樹下，篝火輕輕晃動著，有影兒投在樹上。
    柳飛煙閑極無聊，想要說兩句話，卻沒有做什麼打算，所以一開口，就在稱呼上出現了麻煩：“華風……穆華風……司空揚……”
    司空揚無奈地瞪著她，將手中的木柴一折兩半，用力摔在地上，說道：“行啦！你也不嫌麻煩！你願意叫‘華風’也無所謂，反正本人號‘華風居士’！”
    這話引起了柳飛煙的興趣：“誒？這真的是你的‘號’啊？”
    司空揚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你還以為那個印是偷來的？天下人都知道漂泊公子號華風居士，你這麼孤陋寡聞，我都站在你麵前明白地告訴你我就是司空揚，你還要我幫你找……嘖嘖……”司空揚搖搖頭，隱去了嘴角的笑意，“若不是我那麼倒黴讓你撞上，你現在沒準還在大街上當小偷呢！”
    柳飛煙細想想，覺得這一段日子，自己過得真是又可氣又可笑，隻能用“荒唐”兩個字來形容。
    “哼，那也比在這個鬼地方好！”柳飛煙的注意力再移到周圍的環境上，不禁打了個寒戰，向司空揚靠近了一些。
    這個細微的動作雖不明顯，但司空揚卻注意到了。勾起嘴角，輕輕一笑，黑夜幾乎要被這明媚的一笑所點亮。
    “那你和謝玉暄是什麼關係？”柳飛煙問道。
    “我們四個是結拜兄弟，有金蘭之誼。”司空揚微笑著說道，目視前方，似乎沉迷在一個美麗的夢境裏。
    “四個？”柳飛煙驚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司空揚將一根木柴丟進火裏，點頭道：“嗯，我、錦恩、玉暄、品淵四個人。”
    柳飛煙突然站起身，將手拍在身邊的大樹上，喊道：“難怪我每遇到一個人，都說認識司空揚！”
    司空揚看著她激動的樣子，卻不慌不忙，隻是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在說，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柳飛煙氣結，再也不想提起這個令人懊惱的話題。於是，另一個問題在她的腦海裏成形。
    “誒，司空揚，你跟我說說，你跟我表哥的仇怨，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就不認識你表哥。”司空揚無奈地白了她一眼。
    “你胡說！我表哥不會騙我！”柳飛煙氣不過，到這個時候了還想抵賴！她從地上抓起一顆石子，用力向司空揚扔了過去。
    司空揚一伸手，準確地接了過來，竟收進懷裏，繼續說道：“那如果你不滿意這個答案，我就換一個。嗯……”他用手托起下巴，做思考狀。
    “幾年前，我遊蕩到揚州時……嗯……不小心……不小心在路上踩了你表哥的腳！”司空揚一本正經地說道，“由此結下仇怨……”
    柳飛煙也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斷言道：“不對！你在騙我！表哥胸襟寬廣，不會因為一點小事計較這麼久！”
    “好……”司空揚點點頭，咬牙道：“那我就再換一個故事！當初我在揚州時偷了你家的錢被你表哥發現了跟他打了一場他沒打過我於是就覺得是一件恥辱之事所以就懷恨至今！”他幾乎一口氣都沒多喘地說完，憤憤地盯著柳飛煙，“滿意了吧？”
    柳飛煙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恍然大悟地站起身，大聲說道：“難怪那天你帶我去我們家偷東西，對那兒的結構比我還熟悉！原來你已經去過了！哦！”
    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柳飛煙沒有注意到司空揚幾乎噴出火的目光，而是慢慢坐下，沉思道：“是，我記得，幾年前，我家確實失竊過一次……表哥也追出去很久……”
    司空揚瞪大雙眼，打斷道：“真有這事兒？”
    “啊！”柳飛煙點點頭，眨巴眨巴眼睛。
    “天——哪——”司空揚長歎一聲，向後倒去，直挺挺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