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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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名為“紹城”的城市,剛好與少年重名,抑或少年與之重名。而今日開始,我將擁有一座與我一樣的城市,或者說,紹城一直擁有一個和它一樣的人。我推開門,緩緩行走於這片純潔而寒冷的西北之隅。見證這連地圖都要遺忘的偏遠之地,無聲無息地在漫長歲月中詮釋它的存在。
淩列的北風呼嘯而過,單薄的秋衣遮不住的寒冷。我瑟瑟發抖,依舊抬頭仰望蒼穹,隻能看到白雪四散飛揚。我突然想起經年彼時生於南方長於南方的我,曾期望遊遍祖國這片浩大的土地;然而當我有了足夠的金錢時,卻悲哀的發現失去了閑暇時間——以及激情。
天很冷,然而我循著記憶來尋找少年曾經生活的痕跡,卻樂此不疲。
這片荒漠一般貧瘠的土地上,生活著不多的人。大多是土生土長滿足於此的村民,但同樣有著異類。比如少年的父親,不甘心在這個偏城埋沒此生,於是在他還未滿歲的時候,離開了效益極差的國營工廠,下海去經商,幾乎終年不在家。
這是個濫俗負心漢與癡情女子的故事,而我如同電影倒帶一般的曆曆在目。熬過幾年,父親的生意終於蒸蒸日上,然而卻遺忘了家中的糟糠之妻。抑或並未遺忘,隻是感情隨著歲月漸漸隱去,終於消逝殆盡。
在紹城陰霾的蒼穹之下,少年年複一年地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有的。他就這麼念叨著鼓勵自己,因為書裏麵告訴他說,人可以失去一切,但終究不能夠失去希望。
少年日益麻木。然而潛意識的期待還在,所以他拚命學習,學會忽略同學的冷嘲熱諷,學會淡漠一切。而後取得優異的成績,天真的以為可以令其日益瘋癲的母親有著那麼小小的快樂。他不聲不響,渾然不知自己已經麻木不仁到何種地步。
少年很天真,並且太天真。他守望閣樓上日複一日展翅飛翔的鴿子,看見它們的身影變成一群黑點,消失在茫茫的天際,然後等待它們在日暮時分倦飛而歸巢,對著他咕咕地親切鳴叫。好像這樣他的父親便會回來。或者,夜裏他抱著夜神沉睡,抑或和它一起坐在樓頂,與滿天星鬥耳語。
這是他所期望的幸福。然而那年暮夏他母親的死,終於打破這個假象。
我撫過腳下白雪,將之抓起緊撰於手中,而後體驗冰冷錐心的感覺。好像這樣可以驅趕少年遺留在我體內潛意識的悲傷。縱然少年已逝去,我終究將被他影響。
我張開手掌,那團白雪自然掉落。我看著掌心糾纏深刻的曲線,慢慢笑了起來。我不是他,即使我今日開始要扮演他的角色。卻依然隻能活出屬於我的世界。
紹城,你的人生——我接手了。
我大笑於雪地。漫天白雪旋轉降落在我肩頭。我的聲音穿過層層白雪回蕩在這夜空裏,有如風神之語。夜神好似受到驚嚇一般炸開全身灰毛逃命一般跳下我的肩頭。
我從未覺得,原來活著可以如此之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