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風流 第十一章 楓橋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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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白衣的年輕書生,眼眸清澈中有著惱色,清秀的臉上通紅,瞪著坐在眼前的人,嘴撇著,很不服氣似的。
再看看他眼前的人,一身藍色長衫,怡然自得地喝著茶,放蕩不羈,墨玉般的眼裏盈滿笑意,爽朗清舉風姿秀,英俊瀟灑疑若仙,風華絕世。
兩人這奇怪的架勢,也引來了酒樓裏其他人的側目。
與莫進酒樓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看見主子很是愉快,嘴角微揚,不似平日裏對待其他人的淡漠。心想,跟在主子身邊多年,沒見過這樣露出自己真實情緒的主子,平時就算是笑,也是不達眼底的,態度雖然溫和,其實與人總保持著距離,今天是怎麼了?
收斂了疑惑,便走到雲燼身邊,恭敬地說道:“主子,交辦的事已經辦妥。”
雲燼放下杯子,神情還是很愉快,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現在已是酉時,城門已關。”與莫答道。
何夕聽完與莫的話,才想到,自己已經錯過了回竹園的時辰,心下裏對雲燼更加氣憤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雲兄,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告辭。”說完,轉身便出了酒樓。
她來到“楓橋客棧”,這家客棧麵朝著勳湖,環境很是清幽,是勳城頗為有名的一家客棧,因為此客棧有一露天觀景台,可以將勳湖風光一覽無餘,許多文人雅士都喜住在這家客棧,一邊在露天觀景台,欣賞勳湖的風景,一邊喝酒吟詩作對,所以這家客棧生意很好,經常會客滿。
今天的夜空顯得格外的幹淨透明,也許是雨停了吧,空氣中還有著春泥的青草味,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一個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要活的瀟灑、活的坦蕩、活的快樂。但一個人,若是真要做到這些,那的確是不容易的。但是在這樣的夜晚,可以暫時不去想那些令人憂傷煩惱的事情,可以悠悠然地去享受這個安靜的夜晚,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了。
“楓橋客棧”內也像今夜的天空一樣平靜。
何夕走進客棧,發現今天的“楓橋客棧”有點奇怪,但還是說道:“掌櫃的,給我來一間上房。”
“真是不好意思啊,客官,已經沒有客房了。因為已經被那位公子包下了。”掌櫃看上去大約四十左右,笑著禮貌地對她說道,並示意了她包下整間客棧的人。
順著掌櫃的指的方向看過去,何夕隻覺得今天一定是出行不利,怎麼又遇見他了,這個雲燼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她皺著眉,不滿的看著雲燼。
他正在飲酒。一個人坐在那裏,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隱隱約約隻可以看到他微垂的眼,長長的睫毛微動,掩住了和黑琉璃一般眼裏的神采,一襲藍色長袍在昏黃的燈影裏沒了剛才見到的自信從容,周圍好像纏繞著淡淡的憂愁與哀傷。
他也許在竭力地抑製這種情緒,但是這種壓抑卻讓人有種心疼,仿佛他平日裏一貫的瀟灑,一貫的笑容,一貫的自在,都是他的偽裝,他的麵具,他保護自己的外殼罷了。
這點倒是和自己很像,何夕如是想。腳步也好像自己有了意識一般朝雲燼走去,她在他身旁坐下,手拿起酒杯,給自己斟酒,並不言語,自管自飲。
雲燼覺察身邊有人,立馬收斂了情緒,看向了何夕這邊,意外之色一閃而過,又恢複到了以往的雲燼,慵懶自若,仿佛天地之間沒有什麼事可以難道他,擊垮他。
他悠閑地看著何夕,調侃道:“怎麼,何兄難不成真看上我啦,都跟著到這裏來了?”
看著他沒了剛才的落寞哀傷,想是不願別人知道自己的心事,也對,每一人都有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心事,自己的秘密,那些內心的痕跡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消去的。每一個人都有在心底埋藏自己秘密的權利,都有保護自己的本能,誰都不可以勉強別人將自己的心扉毫無保留地敞開。而她自己亦如此,沒有向任何人袒露過自己的心聲,因為前世的經曆,她已經倦了,累了,她的心門早已封閉,上了鎖,而鑰匙也弄丟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何夕突然覺得自己的同情心用的真不是地方,忿忿地看了他一眼,抬腳就要走。
“唉,何兄何必又走,剛才玩笑而已,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就在此歇息,你我二人敘敘舊,可好?”見他歉道的還可以,她又折回身來,不料他笑得像隻狡猾的狐狸,好像在說,‘你瞧,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唉,真是個沉不住氣的,’讓人恨不得搧上一巴掌。
無視他的神情,何夕笑了笑,她的笑靨似百花聖放,而天地間惟有這一襲白衣清絕俗世,纖塵不染,雲燼不禁晃了晃神,明明隻是麵容清秀,笑起來卻若流風之回雪,微幽蘭之芳藹,惑了人心,隨即似乎又有萬千疑問繞上了心頭,調笑的眼裏多了一份探究。
隻聽她說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先謝過雲兄了。”於是又喝了口酒,嘴角的弧度更大了點,站了起來,向客棧的露天觀景台走去,雲燼也尾隨其後。
“夜裏是看不見勳湖的美的了,不過有浩淼星空可以觀賞,也不錯,雲兄認為呢?”何夕笑著看著夜空,說道。
雲燼仰頭看著天空,卻像是要把天空望穿,淡淡地說道:“星羅棋布,奧妙無窮,天,其實也離我們很近,就看你如何把握手中的尺度了。”話語間透著令人不敢忽視的傲氣與壓迫感,天地間的事好像都已經掌握在他手中一樣,她轉頭看向他,雖然隻看到他的側麵,但他眼裏透出的自信光彩可以令今夜的星光都黯然失色,他似乎天生就該如此。藍衣在夜風的微撫下,婉若遊龍,在他周身回繞,風神高邁容儀爽,美輪美奐飄一縷。
天空並非純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無垠的深藍,一直伸向遠處,遠處。何夕的視線很想穿透這層黑幕,很想刺探天之盡頭是什麼,卻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