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都處理掉了嗎？”阮騫放下筷子，往後一仰。
    朱掌櫃抹了抹嘴，點點頭答道：“明日就交接。買家是很早就找好的，絕對可以放心。加上出的價格比市價低，買家倒是比我們還心急。”朱掌櫃有些驕傲地笑笑。
    阮騫卻已經板著臉：“還是要小心些。千萬別讓江家給盯上了。”
    江嘯霖已經死了，江川澤又入獄，剩下的就是些孤兒寡母。如今江家能和自己鬥的就隻有江雨澤，這是場鏖戰，對兩方都一樣。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但這是建立在對方不知自己情況的基礎上，但若是兩邊都是知己知彼，那就難說了。阮騫和江雨澤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朱掌櫃偷眼看了看阮騫，欲言又止。這個東家是越來越神秘了，讓人摸不透、看不穿。
    “有話要說？”阮騫看他為難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朱掌櫃點點頭：“您之前讓我去接觸的幾位大人大多還能過的過去，隻是那位省長似乎很不吃這一套，說什麼都不肯合作。”
    阮騫冷笑一聲，道：“不合作？你沒聽今天雨澤說，省長可是惡狠狠地判了個秋後問斬。我看他是嫌我們的錢太少，想要訛詐江家。畢竟江家是有名的大戶，再怎麼敗落也能扣不少好東西出來，更何況如今還沒敗落。”
    朱掌櫃點點頭，問道：“那東家現在有什麼打算？”
    阮騫微微歎氣，卻被朱掌櫃聽得一清二楚。“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我們就往上走走。”
    朱掌櫃有些弄不明白了，試探著問：“東家的意思是要救回來？”
    阮騫點點頭，手摩挲著酒杯杯口：“我本來就不想弄死江川澤，隻是想讓他在獄中好好待幾年。現在弄成這個結局，雖說與我無關，但隻怕江雨澤心中不是這麼想的。若江川澤真就這麼一命嗚呼了，恐怕我這生都該背著個黑鍋了，到時候要想再把他拉回來恐怕是不能了。”
    朱掌櫃感歎道：“東家真是用心良苦，可惜世人都不知道。”
    阮騫自嘲道：“我從來沒想過要什麼榮譽勳章，他們愛怎麼想怎麼想。”
    “我也是當父母的人，東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朱掌櫃微微搖頭，可憐天下父母心。
    阮騫心中賭氣，一口悶掉了杯中最後的一些酒，將被子倒扣在桌上。“他還真是聰明！”說著，將杯底對著桌角就是一下，杯底破了個洞。
    朱掌櫃明白阮騫此時的意思，江雨澤果然聰明，竟然看穿了他們偷梁換柱的手法。
    那日帶著貨物離去，便找了個地方偷偷將箱子倒置，起開箱底的木板，將裏麵的大部分藥材都掏了出了，又找來枯樹枝填了進去。這才會出現如今封條依舊，裏麵內容大變樣的情形。
    “你和阿遠談過了嗎？”阮騫突然發文。
    朱掌櫃連連點頭：“我剛才乘著少東家等在衙門口的時候，已經將您的意思都告知他了。雖然沒立即同意，但我看他是心動了。”
    阮騫終於露出了笑容：“英雄難過美人關。原來不止阿雨逃不過，連阿遠也逃不過。”阮騫頓了頓又道：“你可見過省城的秦公子？”
    朱掌櫃連連點頭，將他所知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秦家雖說是大戶人家，但早年家道中落，如今不過是頂了個空殼子。秦家肯來，不過是賣了個麵子給省長大人，也盤算著江家的那些聘禮。不過，如今江家出了事，恐怕他們會避之不及。”
    “你別小看那個女人，她的那張嘴可是有名的能說會道。江夏氏若是出麵，難保不會扭轉局麵，你我還是得小心。”阮騫一提到江夫人，空氣中頓時變了味。
    朱掌櫃連連道是，偷偷地用手抹去額頭的冷汗。
    阮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加了一句：“你若是得閑，再去和省長好好談談。畢竟解鈴還須係鈴人。但小心別讓人給繞了進去。最好能知道他到底想怎麼要，胃口有多大。我們好準備銀兩填。”
    朱掌櫃點頭應和。
    阮騫看了看桌上的殘羹剩飯，問道：“可夠？不夠的話，再叫些菜來。”
    “不用不用，我早已吃飽。”朱掌櫃連連擺手。
    阮騫見狀下了逐客令：“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忙。現在是一刻也不容耽擱的。”自己卻依靠窗台，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又坐了一會兒，阮騫站起身，出門扔給小二一錠銀子，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