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搖了搖頭，無奈地走了出去。看了眼仍舊跪在那裏的江川澤，又低頭望了眼手中的托盤，不僅沒有吃東西，這一整天是滴水未進。大少爺今日心情想是跌倒了穀底。
    “怎麼又沒吃？”江雨澤正巧走來，也是一身素服，一臉疲憊。
    小丫頭見識江雨澤，福了福道：“二少爺。大少爺已經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
    江雨澤皺眉，對小丫頭道：“把東西給我吧！”伸手接過托盤。小丫頭如同丟燙手山芋一般，遞了過去。
    江雨澤看見低頭跪在那裏的江川澤，心中一痛。這個情景，自己究竟應該負多少責？
    “大哥，吃點東西吧！”江雨澤蹲在江川澤的身邊，將手中的托盤放在地上。
    “你滾！”江川澤低著頭，惡狠狠道。
    江雨澤心中一涼。自從父親咽了氣，大哥對自己就滿肚子怨氣一般，不理不睬。“大哥，我來替你一會兒。你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江雨澤低聲下氣，不管大哥多麼生氣，兄弟之情總是在的。
    “你聽不懂我說的嗎？我讓你滾！父親若是在天有靈，一定不會願意看到你替他守靈！你這個殺人凶手，離我遠點！我沒你這個好兄弟！”江川澤將麵前的食盆掀翻。
    破碎的瓷片深深地刺入了江雨澤的手臂之中。江雨澤忍著疼痛，繼續勸道：“你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你也應該想想憐煙和二夫人。你若是倒下了了，她們兩人該怎麼辦？”
    江川澤突然撲了上來，揪住江雨澤的衣領，將他逼到牆上，道：“你還敢說？母親哭得都暈過去了。這還不是拜你所賜？自從你回到江家開始，劫難一個接一個。哼，我倒好心以為你回來了，江家就能團圓。沒想到，江家被你和你那個好舅舅弄得家破人亡！祁嬸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死的，父親又偏偏在你一個人在他身邊的時候死了。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也一定與你有關。父親死了，母親哭暈了，你現在滿意了嗎？現在你娘的仇報了，你可開心了？”
    江雨澤一愣，隨即推開幾近瘋癲的江川澤道：“你果然知道！當年你知道二夫人要害娘親，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告訴爹？為什麼不通知我娘？害死我娘，你也有一份！”
    江川澤不想自己說漏了嘴。看著江雨澤的神情一點點變得怨恨，心中害怕，嘴上卻是極力狡辯道：“沒有。我不知道，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躲閃的眼神，蒼白的臉色，額頭的冷汗，這一切都出賣了他。
    江雨澤坐在地上，不顧手臂上血已經流出，仰天大笑道：“都怨我？何人想過我的感受？是，我是想報仇，想了整整十年，可是我沒有殺人，一個都沒有。隻不過，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到頭來，我便成了你們眼中的凶手。可笑，可笑，真是可笑！”
    “二弟，你沒事吧？”江川澤去拉江雨澤，心中暗想他莫不是著了魔。
    江雨澤收起笑容，恢複如常，對江川澤道：“大哥，先去吃點東西吧。這裏有我守著。”
    “不用，我是長子，這是我應盡的義務！”江川澤依舊不肯離去，抬頭又看了眼父親的壽材。漆黑的金絲楠木，兩旁是白色的蠟燭，黑暗中靜得怕人，仿佛父親雖是會從棺材中出來一般。
    “二少爺說得對，你現在應該去休息。”江夫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口。
    “母親！”江川澤起身去扶江夫人，卻被江夫人避開了。
    江夫人道：“有二少爺在這裏守靈也是一樣的。你現在立即回房去休息。明日發了訃告，江家鋪子裏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呢！家裏有我和你二弟，你就放心吧！瞧瞧你，憔悴成什麼樣了。娘看得心疼！”江夫人拂過江川澤的臉，這麵容和江老爺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看著這張臉，就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他。那回首一撇，從此兩個人便糾纏了一生。
    江川澤點點頭，母親眼眶中的淚光，讓自己的心徹底軟了下來。
    見江川澤離開後，江雨澤跪在江川澤剛才跪的地方，冷冷地問：“你在外麵聽了多久？”
    “不久，剛好把想要聽的都聽到了。”江夫人來到香案前，點起三柱清香。
    “哼，你可高興了？除掉了段夫人，如今我倒成了眾矢之的，你將身上的汙水洗脫得一幹二淨。”江雨澤不時地往火盆裏加紙錢。
    “段氏，她得到了我求之而不得的東西。我嫉妒她，所以我害她。可是我現在更嫉妒她了，她死後可以和長瑞同穴，而我則永遠離不開江家。”江夫人撫著棺木，喃喃道。像是告訴江雨澤，更像是在同裏麵躺著的江嘯霖訴說。
    江夫人突然笑著看向江雨澤道：“你可還記得外麵的約定？明日江家說不定會打亂。屆時，我會在家中坐鎮。我要你去鋪子裏助川兒一臂之力。我知道，你和那個寧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我要你化解寧氏這個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