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澤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任由仆婦擺弄。雖說也是做新郎，可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於之前。當時，是滿心的期盼，雖然有些愧疚；但今日，自己是萬般不情願的。
    “大少爺，人已經抬到後麵了。”有小廝來報。
    江川澤冷冷地道了聲：“知道了。”帶著些怨氣，帶著些無奈，還是邁開步子向後門走去。
    後院的荷花開了又謝了，蜻蜓低空飛過。嘈雜，心中更是煩躁不安。還好不是滿眼的紅，隻是偶爾竄出來的囍字。隻不過單單這些，就已經讓人看得心煩意亂了。
    “大少爺，你可來了。新娘子已經等候多時了！”喜婆笑嘻嘻地說，完全沒有發覺江川澤一臉的不悅。
    江川澤一把推開喜婆，走到轎子前，向門簾踢去。如同完成任務一般，接著又掀起了門簾，對著裏麵的女子道：“出來吧！”
    月兒坐在低著頭，小心翼翼地看著腳下。紅蓋頭遮掩下，視線僅能見到的地方，隻看到自己的紅繡鞋，那人的布鞋除了踹轎門的那次，再也不曾見到。
    手拿蘋果，跨過火盆，無言地由喜婆攙扶著走入。這些日子，對江宅已是熟悉，隻是今日再次走入，往後的身份不同了，心態也不同了。
    喜婆將月兒送入新房，江川澤拿過秤杆，不待喜婆將那些吉利的話說完，便挑起了紅蓋頭。入眼的那一瞬，有一絲驚豔。往日如出水芙蓉一般的人，今日花枝招展，卻也別有一番風情，多了少婦的嫵媚，少了幾分少女的青澀。
    隨手將秤杆擱在案幾上，對坐在那裏盯著鞋尖的女子道：“母親的意思，今日不大操大辦，想來這個你也是知道的。今天就是一家子聚一聚，你換了衣服就趕緊出來吧。別讓父親母親久等了。”
    “是。”月兒依舊低著頭，雙手不安分地揉搓著衣角。
    江川澤看了眼，搖搖頭，自己先出去入席。
    雖說是喜宴，但卻如同家常一般。江嘯霖和江夏氏坐在最上頭，江嘯霖右手邊坐著江雨澤，其後是阮騫。江夏氏左手則是段夫人，其後是夏憐煙，最末的兩個空位顯然是留給自己和月兒的。
    江川澤坐在了憐煙身旁，氣氛有些尷尬。江夫人嗬嗬地笑著說：“來，都動筷啊！”夾菜給身旁的段夫人道：“親家母，來嚐嚐這個。”
    段夫人笑著點頭。隻是依舊沒有動筷。
    “親家母莫不是還在擔心月兒丫頭嗎？您放心，雖說月兒是來做小，但是憐煙性子好，川兒也不會虧待月兒的。憐煙，你說是吧？”江夫人望著夏憐煙，這個侄女似乎從來都不曾和自己一條心過，但每每看著她這肖像的麵容，惻隱之心漸起。
    段夫人賠笑道：“哪裏。我還怕江夫人看不起月兒的身份呢！”
    說話間，有丫頭來報：“月姨娘來了！”
    眾人放下碗筷，一齊抬頭望向門口。隻見月兒穿著一身寬袖大袍，額頭隱隱有些汗珠，笑著挪步而來。
    “月兒今天真漂亮。來來來，坐到川兒身邊去！”江夫人笑著招呼著，又對身旁的江老爺道：“老爺對這個兒媳可還滿意？”
    江老爺笑著點頭說：“你做的決定我何時反對過？看你這麼歡喜，我當然滿意啦！”
    月兒含羞笑道：“多謝公爹婆婆誇獎。月兒給二位敬酒。”
    身後已有小丫頭端來酒壺。月兒接過，走到江嘯霖身旁替他斟滿，隨後也替自己滿上一杯。舉杯笑道：“月兒祝公爹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家宅平安。”
    江嘯霖嗬嗬地笑著接過，對月兒道：“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應該我祝你，祝你和川兒早生貴子！”
    月兒的臉一紅，笑著先飲為盡。江嘯霖也笑著一口喝盡。
    江雨澤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就是說不出來。正思索著就聽月兒對江夫人道：“婆婆，我也敬您一杯。”
    江夫人笑著點頭，接過杯子。
    江雨澤的臉色瞬時變了，心中暗叫不好。而那邊，月兒臉色一沉，手微微往後一收，動作還未做出。便聽江夫人大喊起來：“老爺，老爺你怎麼了！”
    江老爺捧著腹部，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