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  第四十章 偶然約定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7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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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培安卡小姐,夏佐呢?”回到人界以後阿斯莫德回到屋子裏脫下外套。
    “他上樓去了,大概在睡覺。”培安卡回答,安心地照著圖冊學織毛衣。雖然冬天已經過去了。
    “貝利亞呢?”
    “她出去了喲。”
    “誒!?我記得有讓她好好呆在這裏!”
    “嗯。她說,‘如果阿斯莫德來找我,別說我去調查了,就說我去找她了’。”
    阿斯莫德瞬間有一種十分無力的虛脫感。
    “阿嚏……”正在往安東尼奧家裏走的貝利亞打了個噴嚏。該不會是培安卡和夏佐壞事了吧?她下意識地想。
    【2】
    就此貝利亞背著群眾出去亂調查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行為,被迅速地戳穿了。在她要踏進安東尼奧家裏再做一次不速之客的時候,感覺到有人抓著了她的衣領子,在她打算發脾氣之前,阿斯莫德借著身高優勢幾乎是提這她衣服將她拖回出了十米遠,可是在房間裏的安東尼奧聽到了那殺豬似的慘叫聲之後,將頭探出來,然後非常驚悚地看到了一幕類似拖拉機的恐怖場景。
    貝利亞則像見到救星似地高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街坊鄰居紛紛探出頭來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安東尼奧覺得就算艾琳再怎麼善解人意,這也是一個跳進黃河洗不清的狀況。
    所以在艾琳出現的前一秒,他無論如何也在眾人沒反應過來之前,把這麻煩的四個人塞進了屋子裏。砰地一下摔上門,外頭又是一片什麼也沒發生過的寂靜。
    【房間內】
    安東尼奧一副很廢柴的無奈表情看著那幾個正笑得十分不正經的家夥,問道“什麼事?”貝利亞在阿斯莫德阻攔之前先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腳,待他痛得啥也說不出之後,帶著一臉商業化的完美笑容問道“能和我說說那歌劇嗎?”
    對方一下子沒反映過來,“唔?”了一聲,或許是沒想到貝利亞會如此的有興趣,愣了一下才,才笑出了聲,說道“那你其實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鎮裏隨意找個人問問,大家應該都知道。”他說完倒了杯茶,淺綠色的茶水上冒著濃濃的白霧,一股濃鬱的香氣在房間裏飄散開來。
    “這是什麼茶?”貝利亞問道。她似乎很少見到綠茶——這應該屬於東方茶葉。連同那片櫻花一起都不屬於這裏。那針似的茶葉應為滾燙的開水而根根地豎起,安東尼奧笨拙地掛了掛茶沫子,笑道“是在那家凡派爾的夜間點裏喝到的,感覺很不錯。店裏有個很可愛的女孩子,見我喜歡喝,就送了我幾包。確實很香啊。”
    說到茶,安東尼奧開始絮絮叨叨起來,可等他絮叨完,身邊早就沒了人影,留的那半碗清茶依舊冒著乳白色的霧氣。
    貝利亞和阿斯莫德自然是沒有聽到安東尼奧所說的那個敏感話題——“店裏可愛的東方姑娘”。
    因為在那之前,阿斯莫德居然首次用蠻力扣著貝利亞的手腕,將她側身翻過,精準地在她使不上力的角度抓著她的肩膀硬是在她還沒來得質問之前,把她給拖了回去。
    看到貝利亞被雙手反剪在,被阿斯莫德像牽著脾氣暴躁巨型犬一樣待會來的時候,夏佐終於明白無論如何貝利亞麵對阿斯莫德這個家夥終究隻是“性別為女”——果然這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家夥切開來無論怎麼樣都不是黑的嗎!?
    夏佐看到貝利亞用力動了動腿掙紮了一下,在阿斯莫德把她放下來的一瞬間叫嚷著“你這混蛋——”就打算撲上去揍他。阿斯莫德歪了歪肩膀,躲開得十分及時,在貝利亞一個踉蹌的時候再一次使用了同樣的手段讓對方重心不穩倒在自己的手臂上,夏佐看到他動作迅速地把貝利亞壓到地板上。
    一瞬間夏佐覺得他簡直就是在作死,這個形象太過顛覆以至於他一時半會還不能接受。
    夏佐帶著培安卡離開了這個糟糕的事發現場。幾分鍾之後躁動聲逐漸平息了下來。夏佐突然有些為貝利亞的貞操感到擔憂。不過他下來以後隻看到了阿斯莫德在一臉憂鬱地照鏡子。顯然堅持著“打我可以請不要打臉”的阿斯莫德果然被貝利亞狠狠揍了關鍵點。
    好在他引以為豪的破皮囊沒有破相,夏佐看了看四周問道“貝利亞呢?”
    阿斯莫德沒有回話,他這才意識到這場小爭鬥難道阿斯莫德才是勝利者?
    果然,幾秒鍾之後那房間的門開始砰砰作響。
    “放我出去!!”貝利亞的吼聲。夏佐被那充滿氣場和怨念的聲音給嚇了一跳。
    “貝利亞嗎?”培安卡跑到門邊去試著開了開鎖,發現打不開,那鎖不像是卡住了,倒向是被水泥什麼的糊住了一般。“鎖壞掉了嗎?貝利亞醬你試著把們砸開吧,夏佐會付錢的。”
    “喂喂!小姐——你別說風涼話!”夏佐拿出鑰匙試著開門,結果以失敗告終。
    “沒用的哦,我剛設的結界。”阿斯莫德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豎起了大拇指,似乎很像再說一句“快來表揚我!”
    夏佐嫌棄地撇撇嘴,也是這才發覺他的手上少了一個戒指,原本戴戒指的地方顯得格外蒼白,所以一目了然。阿斯莫德喘了口氣,將那銀灰色的六角形戒指重新帶上。
    脫下戒指設置結界?
    “貝利亞不會解得開那個結界的。”他冷靜地說。
    “哈?貝利亞也不行?”
    阿斯莫德頓了頓,說道“當然不行。”然後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而且根本不可能——”那似乎是一種十分自信的語氣,自信到有點狂妄,一向謹慎的家夥能表現出這種態度讓夏佐感到十分意外。
    雖然他之前就通過戒指大致了解了這家夥在所謂“術士”和“了解魔法的人”眼中是十分可怕的存在。但其他的他還從來沒有了解過。
    這家夥難道說很強嗎?但按照聖經裏的惡魔排位,他並沒有排在貝利亞前麵啊。
    “讓他放我出去!!變態!!跟蹤狂你給我回來!!開門!!”那結界依然在不斷地發出巨響。培安卡不安地看看阿斯莫德又看了看房間門。
    “那麼,兩位,晚飯需要吃什麼呢?”
    “我不餓。”夏佐說完,給自己的耳朵塞上兩團紙巾,上樓去了。
    【3】
    回到房間,夏佐白了一眼趴在牆邊不知道在做什麼的阿斯莫德。對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繼續趴在牆邊一心一意地做著小動作。他也湊過去看,這才發現透過牆壁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他製造出來的一個透明結界看以清晰地看到樓下貝利亞的房間。
    “你……”夏佐鄙夷地注視著他,幾秒鍾後終於爆出兩個字“變態……”
    “啊呀親愛的不要這麼說。”阿斯莫德撅嘴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我隻是擔心貝利亞……”
    “擔心她逃出去……?”夏佐的表情繼續保持鄙夷狀態,做到了窗邊,歪著腦袋望著他“為什麼攔著她?”
    “哦,這個嘛,”阿斯莫德略加思索,說道“因為我很關心她嘛。”
    “你能不能不要裝得這麼拙劣……”夏佐頭疼地扶了扶額頭。
    “拙劣?我嗎?”阿斯莫德一臉認真地看著他,每一次和那對瞳孔對視的時候,夏佐都有一種被攝魂了的錯覺。他尷尬地移開視線,不打算理會他。確實,他的演技從來不拙劣——在大多數人看來。
    “好吧……如果我讓貝利亞出去了……”
    “嗯?”
    “說來話長。如果讓她出去的話,隻會徒勞地增加悲傷而已。”
    “悲傷?”
    “是的。比現在不明真相的她更加悲傷,甚至絕望。”
    【4】
    德古拉眼前是多蘿西種下的白櫻林。年輕人真是有空……他嘀咕了一聲,開始研究“他的”懷表。他知道,這懷表被下了符咒——是會認主人的。隻有前一任主人死去,或者依靠自己的力量迫使它改變心意,它才會被下一個主人使用。
    他抿了抿嘴角,叫來剛從夜間店裏回來的多蘿西。
    “費加洛呢?”他問多蘿西道,語氣有些許的不耐煩。雖然比起費加洛,多蘿西更聰明,但他確實更偏向器重那行動敏捷的費加洛。或許他和年輕時的自己很像也說不定。他不知道,比起多蘿西對他的忠誠,費加洛已經開始為自己離開這個肮髒的古堡籌備力量。
    “他,說是要去個地方。”多蘿西思索了一下說道。實際上,接到要偷鐮刀的命令之後,費加洛便思考著怎麼去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歌劇院門票給推售出去,然後賺點零花錢用來買吃的。
    “讓他去殺了那個女孩。”
    “誒!?可是懷表不都已經……”
    “那女孩活著,我就無法使用這個懷表。我族就無法被振興!”他手掌拍了拍大理石的扶手,發出清脆的響聲。
    【5】
    貝利亞的指尖輕輕觸了一下那結界,泛開一圈圈淺灰色的漣漪。她皺了皺眉頭,知道阿斯莫德的結界要破解至少得花上她三個星期——哦不,其實她根本就解不開。在很久以前她就意識到了,這個家夥在許多方麵是天才,是一個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打敗的人——甚至還是被路西法所欣賞的,一個身份不明又頭腦明晰的惡魔。
    如今情況越發如此,她越是瘋狂地想知道那歌劇到底說了件什麼事情。聽到艾琳的描述時,心裏便有一種被電流刺穿的感覺。不得否認的,自己真的有些很重要的回憶在這裏,不然反映不會這麼激烈,可悲的是居然忘記了。
    大理石的地麵被拖得發亮,印出她的影子,她這才發現自己的右臉平白無故地淌下了幾滴黑色的血。
    傷口裂開了?她撩起遮住右眼劉海,的依舊是那片駭人的血肉模糊,幾滴黑血滲出,在臉頰出流彙成一個曼陀羅花似的形狀,估計是是剛才不小心牽動了眼睛那邊的傷口——反正惡魔體質的話,幾秒鍾就會恢複的。貝利亞皺了皺眉頭,迅速地放下劉海遮住那隻因為犯忌而被剜去的右眼。幾百年沒敢照鏡子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了。
    望了望四周,這裏是阿斯莫德的房間沒錯。和他在萬魔殿的房間一樣,大卻空曠,喊一聲就能有回音一般。以及那一大排落地窗戶也很符合他的風格,從這裏可以越過莊園看到遠處的田野和遠處的山巒,在靜謐的風中滑過一道道漣漪似的痕跡,白色的風車不斷轉動,因為正是傍晚的緣故,被夕陽染成了緋紅色。
    Bloedig_Windmolen。腦內閃過那個歌劇的名字,與此同時,也閃過其他一些模糊的畫麵,飛快地消散在記憶裏,留下一小撮殷紅。
    【古堡】
    費加洛躺在床上,看著那不足半平方米的窗子那裏,投下一抹帶著夕陽紅的光。
    啊啊,明天一定是個大熱天。他這麼想計算著,口中喊著一支狗尾巴草,無聊地晃動著。手裏拿著的是那泛著銀光的匕首,擦得澄亮,無法印出他的影子。拖吸血鬼的福,現在他都沒法照鏡子,隻能每天早上和多蘿西互相梳頭發。
    “費加洛,殺了那個女孩。”
    他本不應殺人的。如果沒有因為各種各樣煩悶的事情從家裏逃出來,如果事情沒有牽扯上——
    多蘿西叩開費加洛的房門。看到對方依然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並且頹廢地倒在床上,說道“沒出息的家夥呢”,卻有貼心地放上了一壺茶,綠茶特有的清香在房間裏蔓延開去,淺綠色的茶水印出多蘿西略帶憂鬱的側臉,她為他拉上了窗簾,遮住了不太刺眼的陽光,雖然馬上就天黑了。
    “喂,我不想去。”他輕聲說道,抓過她的手腕。“我一點也不想殺人。”
    “但是……”她眯起眼睛,看上去也很悲傷。“反正你不認識那個人,眼一閉什麼都解決了不是嗎?”
    “唉,我的意思是……”見她這幅樣子,他也支吾起來,實際上這樣疑惑的神情遠不如直接來一巴掌的痛快。他正糾結著該用什麼樣婉轉不傷人卻有簡潔明了的詞彙來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對方的手指在他的嘴巴邊上靠了一下,示意他不必說。
    “德古拉企圖就靠一個懷表能改變曆史?太誇張了。”她歎了一聲,習慣性地望向窗外,朦朧的紗窗下,夕陽逐漸褪去,露出靛藍色的夜空和金色交雜在一起,卻結合得格外美妙。
    “他說能,就肯定能吧……”他咬了咬下嘴唇,說道“為了這個……去殺掉一個無辜的人,對於他來說,這其實是劃得來的。”
    “不要多想了,費加洛。除了這麼做,我們別無他法。”多蘿西握著茶杯的指尖稍許顫抖了一下,那汪淺碧色的水稍稍地隨之晃了一下,濺在了她的手上,留下一道紅色的印跡後滾落——她別無退路,即使害怕。稍加思索,她幽幽地說了句“今天那個女人上午來過店裏了……我,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費加洛,你不能走。走了,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理由。”
    多蘿西眉頭緊鎖,望著那臉龐清秀的少年,微微眯起的雙眼閃了一下,說不清是淚珠還是什麼的朦朧地掠過。她轉過身,將那沒了沫子,已經半涼了的清茶放到費加洛手中,嘴角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搪瓷杯子捏手裏的感覺格外舒服。
    費加洛愣愣地點了點頭。望著多蘿西轉身離開房間的背影。
    其實,他想說:我們一起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我這個膽小鬼……”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這話始終是咽在嘴裏。
    【深夜】
    “放我出去……”貝利亞的聲音依然是如此的鏗鏘有力讓夏佐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他無時無刻不覺得街坊鄰居會探出頭來問“發生什麼了?”
    雖然這莊園夠大,街坊鄰居基本沒有。
    阿斯莫德已經出門去了,據他的口述,是要把那懷表給拿回來來著。
    對他們倆來說,從吸血鬼手裏拿回手表似乎被視為很簡單的事情。那麼讓阿斯莫德如此大動幹戈把貝利亞鎖起來的原因又是什麼?
    【古堡】
    阿斯莫德憑著記憶走到了古堡附近,那片櫻花林無論是在白天還是在夜裏都格外的紮眼。他之前便有猜測,這櫻林和吸血鬼還有東方人之間有著密切的聯係,錯綜複雜卻很有意思。他抱著這樣的悠閑心態踩著柔軟的草坪晃進了那詭異的城堡,作了最好的打算——準備商量一下之後,不動用任何武力就把那懷表給拿回來。雖然貝利亞若是出來,絕對會砸了這城堡。
    走上前去,門是虛掩著的,進門便是那撲麵而來的血腥味。
    果然沒猜錯啊……他暗地裏讚賞了一下自己的智商之後,推開了虛掩著的雕花門,發出吱呀呀的怪響之後,映入眼簾的是積著厚厚灰塵的大廳。什麼人也沒有,死一般的寂靜,就連那種製造恐怖氣氛的老鼠野貓也似乎被這個陰暗的血腥所吞噬一般。
    大廳的盡頭是一個大理石質的王位,上頭鋪著同樣積了一定厚度灰塵的絲綢絨布。
    他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可笑。就像是舉著“我是敵人”的牌子卻在大刺刺地前進。靠近正殿的時候,他總算是收斂了腳步,皺了皺眉頭,轉眼便發現了陰暗角落裏一雙犀利的眼神,即使對方已經掩飾了99%的殺氣。他裝作不知道,有意無意地往那個方向靠了過去,因為穿了馬靴的緣故,腳步聲格外清脆。他在光線合適的角度瞥見了那個人的影子,銀色的月光給那人的側臉暈染上一層不真實的白。
    那絕對是個美青年嘛,給路西法當小妾什麼的最合適了——啊呸我是開玩笑的。阿斯莫德正腦內異想天開,地麵突然出現一個亮黃色的光輪,緊接著是一陣轟鳴,腳下的大理石碎成了刀刃似地形狀,雨似地鋪天蓋地地朝阿斯莫德那邊散落下來。他異常平靜地瞥了一眼這個法術——
    浸接著是一片血族城堡特有的寂靜。
    德古拉從陰暗處走出來,精致的金色長發因為剛才披著鬥篷的緣故顯得有些淩亂,蒼白得有些恐怖的皮膚上嵌著一對祖母綠似的瞳孔,異常的優雅。
    “嘖,還以為是什麼狠角色,能讓費加洛如此擔心。”他冷哼一聲,隨意地揮了一下手指,大理石地麵又恢複了冰一樣的平靜。
    “搞什麼嘛……這麼凶。”城堡外的彩色玻璃窗邊,毫發無傷的阿斯莫得眯起眼鏡,透過窗上彩繪著的聖母像的眼睛望向裏頭,看著以為把自己給消滅了的德古拉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裏,腰間掛著那金燦燦的懷表,歎了口氣——真是個難交涉的家夥啊。看來還是得用貝利亞式的手段嗎。
    阿斯莫得心裏哀哀地叫了一聲,他本以為事情會挺輕鬆,沒想到這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腦子稍微靈活一點——也更倔強一點。
    “世界上沒幾個人能躲過德古拉的那招。我也不能。”身後傳來一個不帶感情的聲音。事先聲明,這是大約十樓的處的一個窗沿。阿斯莫得沒有回頭,或許剛才就發覺了,更甚至猜到了可能是誰。
    “謝謝誇獎。小朋友你太抬舉哥哥我了。”阿斯莫得淺淺地笑了一下,一瞬間閃過一抹陰森,卻迅速被眯起的眼睛中含著的笑意掩蓋“傷口好得如何了?”
    他這才轉身,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懸浮在半空中的少年,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他身後的黑色羽翼,上頭是片片精致的黑色羽毛,可是那翅膀卻比起惡魔的翅膀偏小了一點,也無法隱藏得很徹底,或許是修行不夠的緣故。但那少年的眼神看起來確實很犀利,身後事接近圓月的蠶狀使他顯得有些冰冷,帶著深深的憂鬱氣質。
    “托吸血鬼體質的福,當晚就痊愈了。”費加洛淡淡地答了一句,語氣中始終不見感情,他內心正湧起翻江倒海般的躊躇。或許能不能活命,也就在今晚了……他如此告訴自己。“你是何時發現我的?”
    “我進門起,你就一直在,不是嗎?為什麼不幫幫你的老大呢?他如果知道我如此輕易地躲過了他的大絕招可能會哭的喲。”阿斯莫得曖昧地瞧了他一眼。對方沒有回話,躲開了他的眼神,漆黑如玉似的眼眸半眯起,顯出猶豫的模樣。他有事求我——這是阿斯莫得的第一反應,事實證明他那天才似的腦子有言中了。
    “你很厲害……對吧?”費加洛支吾著問了一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覺得呢?”阿斯莫得反問道。他突然對他很感興趣。
    “你是什麼人?”費加洛問道。適當地轉移了話題,卻被眼前這個男人給一筆帶過了。他就像一團看得見摸不著的霧氣一樣,帶著好笑的眼神打量著他。
    “這我不方便告訴你。”
    “……你想要那個懷表,對不對?”對方用十分簡短的,調戲似的反問給擋了回去。他隻能單刀直入地說了正題。那天,他逃走的一刹那,確實看到了那個金發女人殺氣騰騰的眼神,眯起的血紅色瞳孔殘忍得讓人沒有來的心裏發毛。那懷表對於德古拉來說或許挺重要的,但他可以感覺到——對那個女人來說,那是更重要存在。
    如果這個家夥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話,那麼他絕對會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個懷表拿回來。
    果然,在費加洛的意料之中,對方笑出了聲,帶著玩世不恭的表情裏,還夾雜著七分無奈,“有什麼事情,盡管說吧——那懷表,你會幫我弄回來的,對吧?我討厭麻煩的事情,能夠快點解決的話,我也能快點離開——保證不回來。”阿斯莫德攤手說道。
    “好!”費加洛抿著嘴唇點點頭“你幫我保護那個女孩子!那個褐色頭發黑色眼睛的女孩子,你肯定知道她是誰的,你見過她,在夜間店!”他爆出了以下幾句話之後,看到了阿斯莫得不懷好意的壞笑,但是依然是點了點頭,應允。
    費加洛鬆了口氣,阿斯莫得便搶過話頭,說道“這麼說來,你家主人應該還沒有解開那懷表上的符咒吧?懷表上的符咒就是那天打傷你的那個金色頭發的小姐弄下的——她並不擅長符咒之類的東西,但確實花了一番心思。她是個很有天賦的人,你的主人除了殺掉那個女孩沒有辦法解開那個符咒。”
    “嗯,主人的意思是要我殺死那個擁有懷表的女孩子。”費加洛麵色沉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也不願意那麼做。
    “哦?”阿斯莫得的異色瞳孔再一次詭異地眯了一下。
    “果然,你和她是誰熟識……?”費加洛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對,沒錯。若是懷表和保護女孩的交易扯平了的話,那‘別去傷害那女孩’這一條我也沒有理由開口了呢。”
    費加洛愣了愣。那個小女孩的重要程度對這個人來說,似乎遠遠低於那個金色長發的人——他們到底是什麼幹係似乎還有待琢磨。
    “我無意殺人。自打成為血族以來,我就從來未沾過人血——我始終覺得自己是人類,從未想過要和那些奇怪的大叔同流合汙。
    可是,多蘿西——就是那女孩,卻在不斷地想要融入吸血鬼的生活。或許我和她的思想偏差實在太大,但我看得出,她其實很害怕,深深的恐懼著這個奇怪的種族。確實,前方的路對我們兩個異邦人來說完全是一片模糊。她是因為我而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是這麼認為的,我和多蘿西和德古拉從身份什麼的原本是根本沾不到邊的,等他成功的那日,我們究竟會怎樣?那古書上反複流轉著的曆史很可能會變為現實——暗殺,滅口,都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德古拉他是一個對血族過度忠誠的人,忠誠得可怕。”
    “那你為什麼要做吸血鬼呢?”
    “因為……”費加洛的拖了一個很長的尾音“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選擇了。”說完,他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那麼,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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