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暴說不出話來，估計受傷不輕。我對楊念風說：“保護好神仙姐姐，順便照顧一下風暴，我上去對付這個叛徒。”
    傅清平已經將兩位道長打傷，自信心膨脹，大有“唯我獨尊”“誰敢殺我”之勢。見我飛上祭壇笑道：“胡翔宇，你這是自尋死路。憑你的膽量，還是盡早找個角落躲起來吧。”
    我說：“最瞧不起你們這些覺得我膽小的人，我的確什麼都怕，但唯一不怕的就是——死。一年多來你始終在針對我，設計我，陷害我，今天我們便新帳舊賬一起算，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傅清平說：“那你輸定了，鬥不過我是死，鬥得過我要阻止魔界複出也要剜心而死。”
    不錯，橫豎都是死，這場浩劫注定要以悲劇告終。傅清平說：“如果你肯投靠第三界，我自會稟明聖君，除我之外你便是人間的主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我說：“呸，你以為我是你麼？賣主求榮，助紂為虐，殘害同門，惡貫滿盈……”罵著罵著連我自己都在驚訝於一口氣說出這麼多形容詞，還都挺貼切。
    傅清平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輸了便沒有說話的權利。”
    我說：“勝負尚未可知，你不要高興得太早。”
    傅清平看向祭壇中央的血池，已經開始咕咕冒泡，說道：“不出一個時辰聖君就可以通過此路率領大批妖魔來到人間。他們在第三界沉寂千年，受盡煎熬，你應該可以想象那時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我說：“為一己私欲犧牲這麼多無辜的性命，和禽獸有什麼區別？呸，不小心侮辱了禽獸。無須多言，今天我便替天行道，死也要拉上你墊背。”
    傅清平張開嘴怒吼一聲，露出尖牙，似乎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模樣。現在怕也沒有，隻能硬著頭皮上。按常理他現在應該不是我的對手，怎奈我根本沒學過任何招式和口訣，近萬年的道行不知該如何運用，但抵擋防禦他的攻擊還是非常自如。
    又戰了許久，傅清平笑道：“認命吧，你們大勢已去，無法再破壞祭壇，阻止聖君征服人間的腳步。”話畢，跳進血池之中。
    我叫道：“尚未分出勝負，你這個膽小鬼，上來與我再戰幾百回合。”說著，我也要跟著往裏跳，袁成道人閃到身邊說：“萬萬不可，你此時進入隻會化為一灘血水。”
    長吸一口氣，幸好我動作慢了一步，幸好他動作快了一步。但話說回來就算他不阻止我也沒那麼容易跳下去，池子裏麵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血，臭氣熏天，多看一眼都惡心，估計我還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袁成道人拽我飛下祭壇，眾道人早已築起一道結界，妖魔在外衝撞卻不能入。終於能放鬆下來喘口氣，大家都已狼狽不堪，臉上、身上、衣服上斑斑血跡已經分不清是妖魔的，還是自己的。
    任昆侖說：“傅清平已經將自己同祭壇融為一體，一旦開啟將會變成無敵狀態，到時候天神下凡也束手無策。”
    大地顫抖愈加劇烈，祭壇本身建在山丘之上。我們可以將整個縣城一覽無餘，房屋已經倒塌殆盡，許多人被壓在下麵，許多人在毫無方向的奔跑，是啊，他們又能跑到哪兒去呢？在所謂的“天災人禍”麵前，人類是如此脆弱。
    袁成道人掐指一算，驚道：“不好，這裏隻是一個源頭，如今整個中華大地都在震動，拖延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最近還真是驚喜連連，聞言我心頭一顫，腦海中浮現出全國各地變成一片廢墟，妖魔橫行的畫麵，無止境的絕望恐懼充斥在每個人心中。那不是世界末日是什麼？
    眾道士齊齊看著我，我知道他們的意思，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我如此之近。忽然包圍的妖魔被打亂，露出一個缺口，正是鳳小茹，一別三日，她終於趕來，至少可以見我最後一麵。
    我急道：“快放她進來。”
    唐亮說：“不可，她是妖魔。”
    我說：“你們不都想讓我剜心自殺麼？好，如果不放她進來，我便坐在這裏，大家一起等死好了。”
    唐亮氣得咬牙跺腳，我冷笑回應。生命已經走到盡頭，此時，誰恨我誰愛我都成了身外之事。我又重複一遍說：“放她進來。”麵無表情，語氣生硬，沒有人再敢開口阻攔。
    袁成道人打開結界一角，鳳小茹遁入，見我一副苦相問道：“他們是在逼你自殺嗎？”
    我大腦一片空白，難道我這次非死不可，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嗎？
    鳳小茹見我眼神呆滯，關心說：“你怎麼了？”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也知道絕對比哭還要難看。鳳小茹不再說話，隻是緊緊拉住我的胳膊。我看著靜靜沉睡的神仙姐姐，心裏猶如打翻了的五味瓶，對袁成道人說：“你之前說有方法可以救神仙姐姐，到底是什麼方法？”
    袁成道人說：“恐怕你不會願意。”
    事到如今還在兜圈子，我喊道：“你不說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袁成道人搖頭道：“其實也很簡單，隻要用你七竅玲瓏心的一竅即可。”
    剛才我也想過許多辦法，唯獨沒料到這一招，深吸一口氣說：“真的可以嗎？”
    袁成道人說：“貧道從不打誑語。實話告訴你，此法我也隻是聽說，並不清楚是否真正有效，你最好三思後行。”
    楊念風正癡癡的開著神仙姐姐，聞言立刻問道：“師父，用我的心，用我的心可以嗎？”
    袁成道人搖頭。我剛要開口，鳳小茹先道：“翔宇，你可要想好了。”
    我衝她點點頭，說道：“好，拿刀來。”
    袁成道人從懷中取出一把利刃，刀柄鑲滿寶石，交與楊念風，命其拿給我。楊念風望著我猶豫道：“翔宇……”
    我直接躲過匕首，說道：“大男人婆婆媽媽什麼，我走之後你要照顧好神仙姐姐。”冰冷的匕首抵在胸口，叫人如何能不留戀世間。
    眾人齊齊望著我，看人自殺很好玩麼？鳳小茹咬著嘴唇，淚水懸在眼眶。我說：“是不是我這麼死去，會立刻進入第三界，每日麵對著那些妖魔。”
    袁成道人點頭。我阻止了妖魔的好事，然後又孤單一人落在他們地盤，後果可想而知。我對鳳小茹說：“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鳳小茹不住的點頭，我說：“我死之後，你帶一竅心送給李琳萱，希望能夠救活她的未婚夫。替我祝他們永遠幸福，白頭偕老。”
    鳳小茹不語，我說：“答應我。”
    鳳小茹點頭，眼淚劃過臉頰。我抬起手為她擦拭著淚水，安慰道：“不要哭，上天注定的嘛。說不定哪天上天開心了，再把我從第三界就出來也沒準。”接著轉身對眾道士說：“如果我死後你們誰敢為難鳳小茹……我也沒辦法，不過憑良心講，道士中也有許多人不如她。不要跟我說什麼她是妖魔，妖魔又如何，這裏的人誰不是雙手沾滿血腥。記住把我的心分給她兩竅，一竅送給李琳萱，一竅留給自己，就當是紀念吧，希望你們不要違背我的承諾。”
    眾道人相望無言，任思盈終於忍不住，輕喊了一聲我的名字，隨即低下頭。我的確有些對不起這丫頭，但現在更不能和她多說話，隻會讓她更加難過。我說：“袁成道長，你是楊念風的師父，念在我和他兄弟一場，希望你不要食言，盡心救治神仙……聖母。”
    袁成道長說：“這是自然，貧道必當盡心竭力。”
    我說：“還有，再用一竅將香香救活，我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袁成道人應允，我低頭看著匕首，要用它刺穿自己的胸膛，怎忍為之。我雙手握緊匕首，深吸一口氣，發力刺入胸口，剜出自己的心髒。這種感覺便不多做形容，沒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明白，體會過的人估計全都死了。
    我手裏捧得是自己的心髒，竟然不是之前想象的鮮血淋漓，反而晶瑩透亮，發出萬丈光芒，衝破烏雲直射天際。我的頭腦開始發昏，手腳無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按常理膝蓋應該非常疼痛，但我已經失去知覺，一個沒有心的人了，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鳳小茹想要扶起我，結果剛接觸到我的身體就被擊倒。我最後望了一眼神仙姐姐，重重趴在地上，眼皮好沉，在李琳萱家的定情一吻浮現出來……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