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車到，最後一班車總是讓人等很長時間。今晚倒還算熱鬧，車上有七八個人，三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兩對年輕情侶坐右側的雙人座卿卿我我，一個濃眉大眼串聯胡的男子坐左側單人座，昏昏睡著的模樣，女孩環視一圈選擇坐在他身後。哈巴狗竄到昏睡男子前的單人座，我過去抱起他坐穩。
    車“平安”行駛在路上，用了這個形容詞是因為稍後將不再平安。
    忽然哈巴狗小聲對我說：“有妖氣。”
    “這車上有鬼怪？”我忙回頭打量旁邊及身後，兩對情侶依然說說笑笑，而最後排的三個人低著頭，看不清麵孔。
    哈巴狗動了動鼻子又說：“妖氣愈重，恐怕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嚇唬我，心頭一緊說：“那怎麼辦，趁他們沒發難之前趕緊下車。”
    哈巴狗說：“不行，還有剛才一起等車的女子，不能扔下她一個人。”
    我靠，這麼說車上隻有我和她是正常人，那其餘八個都是妖魔？我心一驚，這下死定了。猛然間看到車前懸掛的標識牌，寫著：3路末班車收車時間改為23點整。
    我低頭看下表，已然零點。
    哈巴狗說：“趕快想辦法帶那女孩一起離開，如果車開出市區就晚了。”
    此時女孩渾然不知危險正悄悄降臨，見前麵熟睡的男子腦袋隨車晃來晃去甚是好玩，便拔下自己一根頭發，在男子臉上劃來劃去。而那男子睡得很沉，並沒有像女孩預先想的那樣，迷迷糊糊中用手去拍打臉頰或是醒來。
    “這人真無聊。”女孩抱怨說，打破了車上的寧靜。
    兩對情侶本來是在竊竊私語，現在都看向女孩，女孩看看他們不以為然，我卻是嚇出一身冷汗。而最後一排的三個人仍然無動於衷，他們在等待什麼？
    哈巴狗突然說：“不對，那個人不是在睡覺，他已經死了。”我回頭看去，女孩的頭發在搔癢昏睡男子的鼻孔，頭發停在鼻孔前紋絲不動，那男子沒有呼吸？女孩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正要大叫，我一個箭步衝上去捂住她的嘴，說道：“寶貝，別生我氣了，我們回家吧。”
    女孩死命掙脫我說：“你這人有病啊。”
    我仍然笑嘻嘻說：“別鬧了，我們下車回家。”餘光卻一直盯著旁邊的兩對情侶，提防他們的一舉一動。
    哈巴狗望著我搖搖頭，應該是在感歎我找了一個如此糟糕的借口。沒辦法，事發突然，隻要我慢一步，女孩肯定會大喊死人。那些鬼怪再以為發現了他們提前發難，我不死翹翹了。
    女孩生氣說：“你這人大半夜出來遛狗，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哼，說不定你就不是人，隻有鬼才願意在夜間活動。”
    我的姑奶奶，真是怕什麼說什麼，我魂差點沒被嚇飛了。此話一出，車上頓時異常寂靜。兩對情侶癡癡的望著我們，目光呆滯，麵色蒼白。最後一排的三個人也緩緩抬起頭，麵部沒有血色沒有表情，不是鬼是什麼。難道他們缺血了，出來找食吃？
    女孩也發現氣氛有些不對，不敢再說話。
    車即將駛出市區。女孩半天喊出一句：“師傅，下車。”司機不但沒有理會，反而加起速來。
    女孩急道：“師傅，停車，我要下車。”
    “喊什麼，跳吧。”我拉住女孩，一腳踹開車門正要跳下，冷不防一個急刹車，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女孩倒是舒服的壓在我身上，四目相對，嘴唇間也隻有微小的距離，但女孩早被這怪異的情形嚇呆，不知道是該起身還是不該起身。
    我們兩人麵麵相覷，鼻尖已經碰到鼻尖，彼此都能夠真切的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我現在心裏也沒底，一個勁在想對策，沒有心思去多占她半點便宜。
    “你們是第一次提前發現的人。”兩對情侶中一個男子說，四個人也都露出原本猙獰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