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感謝神讓你再次醒來•;比肩【山綱獄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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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們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嗎?
二、
歲月磨圓了少年的棱角,雕刻下成長的印記。
就像獄寺隼人、山本武,以及澤田綱吉。
過去打打鬧鬧的日子已經很遙遠很遙遠,十年轉眼間就過去,曾經的少年變成怎樣。
獄寺已經不會動不動就丟炸彈,山本武也不是那個以為什麼都是遊戲的小子。綱吉已然成熟,學會坦然背負自己肩上的責任。十年黑手黨的生活讓他們體會到生命的不易和失去的傷痛。
希望每個朋友、每位親人都完好無損得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很多可以做的事,而死去以後,就什麼都無法保護了。
三、
這是跟隨阿綱的第十個年頭。也是山本武失去最多的一年。
接到阿綱緊急命令的山本前往日本。任務的內容是,營救和轉移所有彭格列高層家屬及友人。
即使是知道所有被營救人員應該都已經被彭格列提前通知了,他在上飛機前還是給父親通了個電話,叫他盡快準備。
責任告訴他不能第一個去營救父親。相比會劍道的父親,其他人麵對威脅無力得多。
直到照應完世川家、三浦家和黑川家,他才心急火燎地趕往『竹壽司』。掀開門簾,隻見父親倒在血泊中。那雙布滿滄桑的手,再也無法握劍。
僵硬地反應過來要打電話給什麼人,撥號的手抖動著按錯了好幾次,終於接通的時候,已經沒有了開口的力氣。
回去地下基地之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上。地下的人工光源始終沒法像太陽一樣發出明媚的光亮,徹骨的寒意彌漫在自己所在的角落,怎麼都沒法驅走。他就像酗酒的人,在恍惚的精神世界裏醉了醒,醒了醉。
在他夢境裏,曾經看到過阿綱。
他想象著門外的那人著急地叫著他的名字「山本,快點開門啊!!山本你在裏麵嗎?山本!山本!!」,想象著那個人焦急又無奈像隻兔子一樣團團轉的樣子,然後被REBORN冷嘲熱諷弄得一臉哭喪。這樣的阿綱,好久沒見著了呢。
清醒時的山本在心裏笑自己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期待這些。
山本武,你什麼時候這麼脆弱了。
全身都叫囂著他想一睡不醒的衝動,跌到穀底的心不知道該怎樣恢複跳動。
在這種危急關頭,他逼迫著自己站起來,麻木著一顆心開始簡單料理父親的喪事。基地裏隻有自己一個守護者,其他都是低層部隊和像強尼二、風太一類的非作戰成員,領導者說什麼都不能垮。事情好像勉強轉好了,他催眠著自己相信,好像自己已經不再悲傷了。堆積的工作和同伴的鼓勵成為他戰鬥下去的動力。深沉的悲痛化作時雨金時刀刃上流下的血水,被主人遺忘在風中。
渾渾噩噩的狀況一直維持到接到獄寺的短信。
『與密奧菲歐雷和談失敗。十代目死於暗殺。』
四、
電話那頭的人一直不說話。那邊的環境很安靜,聽得到輕微的呼吸聲,和窗外隆隆的雷聲。
「……基地還好嗎。」
「……嗯。」
熟悉的聲音傳來,讓他一瞬間不知道該怎樣開口。獄寺肯定已經一個人悶在哪個角落哭了很久,聲音沙啞得可怕,就像老舊的音箱,給他一種撕裂的感覺。
「那……他呢?」
「他很好。」
山本覺得獄寺再說下去肯定要忍不住哭出聲來。而且他自己的心頭也逐漸溢滿悲傷,止也止不住,就要從眼角決堤。
「……我……想他……」那邊的男人壓著聲音說出了正常狀態下絕對說不出口的話。
以往回應他的傻笑和調侃早已逃得無影無蹤,充斥心中的壓抑和傷悲突破了臨界點,山本開始止不住的抽噎。
「……我……也……一樣……」嘶啞的嗓子訴說此時的心情,對著多年的夥伴,那個不坦率的朋友。
對那個人抱持有相同情感的兩人,像是受傷的獅子一樣互舔傷口。
在熱血沸騰的單純歲月,曾經的壓抑和嫉妒的情緒讓他們相隔很遠。時時刻刻提防身邊隱藏的對手,不想要對方比自己多前進一點。對於他們之間隱隱的競爭和摩擦,即使不太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們的大空一直溫和地包容著。那個人太過溫柔了啊,想要盡可能避免不必要的犧牲,而心慈手軟帶來的代價,讓山本和獄寺不得不清醒地麵對現實。殘酷的黑手黨遊戲,容不得內部成員的勾心鬥角。生存的艱難,讓兩個人漸漸懂得人與人相遇相知的不易。
不再像刺蝟一樣傷害對方,而是將對方作為足以托付一切的同伴,共同守護那個他們所珍視的人。
他的十代目,他的LEADER,他們的光芒。
「……不能就這樣讓他白白死了……」仿佛是要咬碎牙齒一般,碎裂的聲音帶上濃鬱的恨意。
「……是啊……我們還活著呢……」雖然有掩飾不了的濃重鼻音,往常爽朗的聲線卻意外地沉靜。
眼眶裏氤氳起熱氣,蒸得獄寺眼睛生疼。刀刃摩擦手繭的尖利觸感,讓山本此刻異常清明。讓人無法入睡的愧疚和無奈終於沒有淹沒兩人的神智,熱辣的眼淚在蒼白的臉頰上劃下最真實的情感,疾馳了幾個晝夜的靈魂,終於得到暫時的休憩。
五、
山本武還記得早春的櫻花。每年的開學,淡粉色的花瓣飄落在你能想象的每一個角落,伴隨著少女翻飛的裙角,少年朝氣的聲音。
以往的他們三個人,總是比肩同行。阿綱走在中間,獄寺和山本一左一右伴隨著他。三個人一起上學。一起遲到,一起罰站,一起吃午餐。阿綱的笑臉總是那麼美,獄寺和山本的爭吵總是和諧的背景音。
他們約定一起去看煙火,一起去賞櫻花,他們約定共同戰鬥,共同存亡。
然而沒有哪一樣是實現了的。
秒速五厘米飄落的花瓣此刻訴說著怎樣的真實。山本抬頭,粉紅的精靈繞過他的鼻尖,停留在他的眼瞼。睫毛輕顫,它便了無聲息地離開,陷落在土地。
獄寺坐在櫻樹下,倚靠著身後打開的棺木。洋洋灑灑的櫻花像是樹木的淚滴,伸出手去撫摸沉睡在白色雛菊中間的那個人。
他們的那個最珍惜夥伴生命的首領,反而視自己的生命為草芥。怎麼會,就是那一顆小小的子彈,就奪去他的生命。
「該走了。」
「嗯。」
拚上自己的意誌,至少要保護所戀之人死後的靈魂,以及,『『活著回來』』。
那是『他』的願望。
六、
獄寺艱難地將漆黑的棺木帶到樹林深處藏好。
敵人到處都是,繁茂的林子裏四處都掩藏著殺意。要是讓他們找到這裏就不好了,嵐的狂暴難免傷及周圍。他必須離開十代目,到較遠的地方戰鬥。
壓低身子在樹叢中快速穿行,不多時,就遠遠離開先前的藏匿地點。視野前方是一小片空地,很好。點燃小型炸彈往那邊一拋,伴隨著輕微的爆炸聲,模糊視線的煙霧彌漫開來。刺鼻的氣味往四周飄散,在自己的操縱下目標暴露了,意料之中,智能眼鏡的屏幕上顯示著越來越多敵人的靠近。N倍炸彈引信點燃,暴嵐之矢瞄準,炎壓達到最大值。鮮紅的嵐火在他手臂間燃燒著,紅得像那個人的鮮血。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好好看著,這是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的複仇盛宴!
幾個基準點上,莫斯卡緩慢前進著。樹木隨著它們的移動發出悲涼的撕扯聲,被堅硬的身軀強行開出的道路,呈現詭異的蜿蜒。
站在並盛的製高點上,觀察到東北方偏北47度,西北方偏北80度,以及正南方各一隻搜查用莫斯卡。看清了敵人,這就好辦了。卸下瑪蒙鏈,透藍如大海般純淨的死氣之炎瞬間點燃,於此同時,時雨金時周身浮現出同樣的烈炎,炎尖直衝碧藍如洗的大空。
莫斯卡的身形頓了頓,眼部發出紅色一閃一閃的信號。
『——在××方向發現死氣之炎活動跡象——在××方向發現死氣之炎活動跡象——立刻展開搜捕——立刻展開搜捕——』
讓你們嚐嚐時雨金時的決意,讓你們嚐嚐彭格列十代雨守的決意!
即使是狂嵐和暴雨,也澆不熄我們心中的憤怒和悲傷。所以,你們得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七、
『沙沙……沙……』
剛幹掉第二個莫斯卡,通信器就傳來接通的聲音。
『……一定要殺掉這個人……入江正一……』獄寺…?他在跟誰說話?
『……沙沙……獄寺……我…我怎麼會在棺材裏……沙沙…沙……』
溫和的聲線傳來,讓山本一瞬間忘了呼吸。這是……什麼?這不是阿綱的聲音麼?
『……十代目……沙沙……您聽我說——彭!!』
聲音突然消失。耳機這一邊一片靜寂。
難道!!被腦袋裏的想法一驚,山本馬上熄滅死氣之火,戒指繞上瑪蒙鏈。聯絡正在在B區的拉爾,叫她去營救正在她附近嵐守。然後關上通訊器卸下電池然後把它們藏在樹叢裏,隻把恢複尋常狀態的時雨金時握在手上。
如果自己的直覺沒錯的話……應該是十年前的阿綱和獄寺來了!!前幾天十年前的REBORN出現在這裏已經讓他感覺到異樣,這次的火箭筒不一般,五分鍾以後是回不去的!萬一讓他們遇上敵人……
他逼迫著自己冷靜思緒。自己必須盡快和他們會合。為了避免衛星追蹤,GPS和任何通訊工具都不能用,獄寺那邊的通訊器肯定已經被帶去十年前,不用擔心。
隻要找到他們就好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莫斯卡。前方的龐然大物迫使山本的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小心翼翼。手中的木柄已經被他握得汗濕,無名的焦躁情緒在心中沸騰起來。極佳的視力被遠處樹叢的不自然晃動所吸引,定睛一看,隱沒在樹叢中的幾身影差點讓他驚叫出來。其中一個是拉爾沒錯,還有一個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夥伴……另一個是……
日本刀斬向發瘋的機械,一擊斃命。
小一號的澤田綱吉和獄寺隼人,就這樣慌亂地站在自己眼前。
八、
眼角的餘光偷偷瞟向身邊的人。
清透的褐色眼睛,隨風飛揚的棕色發絲,終於放下心來以後才展現出來的倦怠,毫不掩飾的欣喜之情。
他凝視了這麼多年的這個人。多年前的少年身形瘦小,對於未來尚在徘徊猶疑之間。
十年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
身後獄寺銳利的眼光像是要穿透他的身體,讓他心裏麵浮現出亂七八糟的舊日回憶。
在心裏苦笑著,轉過頭也給了身後的那個人同樣的笑臉。
害怕再次失去,隻好在有限的時間裏想盡辦法跟他們多搭話。他們可是十年前來的寶貝,山本不禁這樣想。不能再失去無辜被牽連到這裏來的他們了,至少要保護他們到平安回去。
所以他並不在意獄寺的責怪,隻是苦笑著向那些孩子們回複那句『對不起』。所以他尊重他們的決定,阿綱也好,獄寺也好,都是愛護夥伴的人,這一點過了多少個十年都不會改變。
那個曾經是他懷念的,也是他必須守護的。
他懷念擦黑板時騰起粉筆灰的味道。
他懷念並中天台上溫柔的清風。
他懷念充斥著汗水的操場。
他懷念球棒擊打棒球時發出的清脆鳴響。
他懷念『竹壽司』裏彌散的食物的馨香。
他懷念三個人撐一把傘的那個微雨的傍晚,阿綱在中間,他和隼人在兩邊。三人肩並肩,走去阿綱家吃晚餐。
那些比肩同行的日子,是他們人生最寶貴的意義。
阿綱的X-burner、獄寺的CAI,還有他的時雨金時,能守護得了這些嗎?
可是必須要守護啊,這是他選擇和阿綱還有獄寺站在同一戰線上的那一天開始,就不變的信念。
無論是十年後的山本武,還是十年前的山本武,都是這樣。
九、
那個人被獄寺重新抱回棺材裏。
他一點都不像死去了,臉頰甚至還讓人以為浮現著常有的紅暈。修長的中指上有常年佩戴指環的痕跡。本該在這裏閃光的大空之戒已被他親手毀掉,隻剩翠色的骨節被雪白的花兒簇擁著。
他們站在人群的尾端,看人們一個一個走上去,獻上手中純潔的白花。世界裏好像隻剩風在指尖穿梭,帶來綱吉在那個世界裏的訊息,按照他的性子,是在說『我很好不用擔心』呢,還是在說『大家沒事真是太好了』呢……
雨絲打濕了蒼翠的眸子,模糊了深棕的眼睛。
此刻上去獻花的XANXUS,黑色的背影似乎也被雨的背景染上一層悲傷。山本不禁開始想象那個男人此刻的表情,會是怎樣的壓抑著悲傷?
再無情的人,也有為之心軟的事物。
「XANXUS?」
沉靜好聽的聲音突然浮現在細微的啜泣聲中間,就像劃破雨簾的陽光,璀璨奪目。
剛衝破喉嚨的嗚咽霎時停頓,身邊的獄寺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積蓄在眼裏的淚水終於擺脫了束縛,恣意奔向大地。大空展開它的臂膀,磅礴的碧藍抖開層層疊疊的雲霧,重新露出久違的笑臉。冰冷的空氣被人們口中呼出的熱氣引燃,堵在胸口的呼喚,迷離了從天而降的每一滴雨。
山本顫抖著抓緊了手心純潔如雪的花兒,遠遠看向眾人飛奔而去的中心。
刹那之前的所思所想,他早已忘記。
【此章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