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我抬眸望向諾布爾，微微一笑，“那麼，拉姆措先行告退，回房思索良策去。”
    我轉身離去。
    身後傳來咕呶巴不滿的嘀咕：“大王，怎麼能聽女子妄言？”
    眾人也隨聲附和：“是啊，還請大王三思。”
    諾布爾一揮手：“不必多說，隻等一日，一日而已。我倒要看看，她能想出什麼出人意料的計策來？”
    我回到屋中，凝神靜坐，直至窗外日光西斜、弦月東升，一個誘敵、降敵之計才初步形成。不由心下一寬，若諾布爾肯依計而行，收服這八百人，少傷些性命，對他也是有好處的吧！忙又去找諾布爾，將所想之計詳詳細細地說給他聽。
    “不行！”誰知諾布爾竟一口否決。
    我挑眉：“莫非我這個計策有什麼疏忽之處，不可施行？還請大王給我個理由，不然，拉姆措不服。”
    諾布爾眉頭緊皺，高聲喝斥：“美人計，虧你想得出來！還深入敵營，以身誘敵，我看你是羊入虎口，保準有去無回。”
    莫非這家夥是在擔憂我的安危？我嘻嘻一笑：“諾布爾，你擔心我有去無回啊？這有何難，借洛桑一用就好了，憑他的本事，就算我入了虎口，他也能把我搶加來。”
    “哼，你對洛桑的印象倒好得很啊！”
    “那是自然，他可是你的貼身侍衛，要沒兩下子，能保護得了你麼？”稍一頓，我又垂頭喪氣，“這個計策，可是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誰知你不肯配合。白費我那麼多心思，太悲哀了！”
    諾布爾沉默許久，無奈地說道：“你這倔丫頭，真讓人沒辦法！這樣吧，你按你的計策實施，我讓洛桑暗中隨行，再讓咕呶巴帶兵埋伏，若他們不上勾，當即剿滅，保你安全無虞；若他們中計，則讓洛桑先行將你帶回，咕呶巴則負責阻斷流匪退路，確保萬無一失，不讓一個流匪逃脫。”
    我眯眼一笑：“就聽你的。”
    諾布爾定定地望著我的笑顏，垂目不語，許久方淡淡地開口：“你之所以肯這麼冒險，並不是真心要替虎跳寨聚集兵力，隻是不忍心見人流血、多添死傷吧？哪怕他們是無惡不作的強盜！”
    這點小心思，居然這麼快就被他看穿了，我不好意思地掩麵低笑，嘟嚷道：“反正最終的結果也是對你有利，就別和我計較那麼多了。”
    諾布爾輕歎一聲，忽地上前兩步，攬我入懷：“自己多加小心！”
    “嗯，知道的！”我輕聲答應，忘了掙紮。
    如水的月光透窗而入，月光下，銀發的男子溫柔地輕擁著絕色少女，就像一副淡墨勾勒的圖畫，美得那麼不真實。
    接下來的兩日，虎跳寨全民出動，將我的構想付諸實施。一切準備工作妥當之後，我拎著一個裝滿珠寶的小包袱，悄然下山。一路風清雲淡，鬆鼠飛竄，分明是個采菊東籬的好場所，哪像是被兩撥土匪爭占之處。想來世間之事，萬萬不可隻看表相。
    行至山腳，正猶豫該往哪個方向走，才能遇上流匪。卻突然從左右林子裏竄出五、六個人來，揮刀將我攔下。
    冰冷的刀刃，一左一右地緊貼脖子，我一慌張，手中的包袱跌落下來，珠寶滾了一地。
    這幾個流匪立即兩眼發光，丟下我不管，紛紛去撿了珠寶往懷裏揣。
    我也不逃，隻裝作被嚇傻了的模樣，呆立原地。狠狠地一掐掌心，疼出兩眶眼淚，忍著不令掉落，隻含在眸中，水汪汪地格外惹人憐愛。
    這才假意害怕似地一聲輕呼：“你們……你們攔我做什麼？”
    流匪們聽見這天籟似的聲音，愣了愣，抬頭向我看來，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
    許久，方有人回過神來：“這女人長得，天仙似的，比那什麼土司家的小老婆漂亮多了。要把她帶去獻給大寨主，大寨主肯定高興。”
    又有人說：“如果將來大寨主開恩，肯將她賞給我們弟兄幾個嚐嚐味道，我就是死了也願意。”
    ……
    一句句汙言穢語，不堪入耳，我恨不得一腳將他們踢飛。想起大局為重，隻得生生忍住。
    這幾個流匪各自藏好珠寶，推搡著將我帶到他們的臨時棲息地。
    遠遠地便嚷了開來：“大寨主，你看兄弟們給你帶來了什麼寶貝。”
    我瞼目，藏住眼中洋洋自得的笑意。那日，洛桑抓來的流匪曾提起，他們之所以被土司圍剿，是由於大寨主貪圖美色，才引來如此大禍。我便萌生了借助拉姆措這張顛倒眾生的麵孔，大做文章的念頭。頂著這麼一張臉，誰舍得說殺就殺，不讓他們自相殘殺就是好的了。
    眼前突然一片昏暗，我抬眸，隻見兩三步外，站著個虎背熊腰的男子，擋住了投射來的光線。這男子麵色炯黑，雙目如豆，正死死地盯著我看，一張大嘴幾乎咧到了耳朵下麵，幾滴可疑的液體打濕了衣襟。
    我強忍住惡心欲嘔的本能反應，隻羞怯地一低頭，不語。怕的是一張嘴，就忍不住要吐出來。
    “美人兒、美人兒……”他望著我，嘴裏翻來覆去地念這一句。
    我無語撫額，幾欲昏厥。
    “大寨主，先將美人帶到屋裏去，再好好欣賞吧！”有人好心提議。
    虎背男如夢初醒，不待我掙紮，一把將我抱起，進了臨時搭建的小木屋。仍是緊緊抱住我，舍不得放下，引得四周一片嘻笑聲。
    “放我下來！”我再無法保持沉默，終於開口。
    “哦、哦，好、好……”他口中應著，卻仍不鬆手。
    我伸手推他，他猝不及防，手一滑，我跌落在地，疼得兩眼含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