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九篇中短篇小說 (9 )晴空之下 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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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夏蟬鳴叫,實在惱人!
黎熙頂著一個大籮筐,裏麵裝滿了一梭梭香蕉,在陽光下,泛著綠瑩瑩的光,顯然是未熟透的香蕉。
黎熙將這一籮筐的香蕉扛到了板車上,拿起掛在脖子上那條洗得泛白的毛巾,往汗流滿麵的臉上胡亂的擦了幾下,再把戴在頭上的草帽子扶正後,推著板車,頂著大太陽,向市集進發。
路上,看著自己籮筐上那明顯還不夠熟透的香蕉,黎熙皺了皺眉頭,這樣的香蕉,真的有人賣嗎?不禁氣惱家裏頭的大姐,又不是像上次那樣,米糧都沒了,現在家裏還有幾袋大米存著,最起碼不愁飽腹問題,怎麼就這麼急著趕著自己去賣這些綠香蕉?真是搞不懂!可是,向來是拗不過自家老姐的鐵腕政策,從小被老姐欺壓慣的他,也不敢違令了。
不過這太陽還真是毒!火辣辣的直刺他的皮膚,手臂處開始發紅了,看來很快又會黑上一圈,這他倒無所謂,反正不是娘兒們,不在乎自己白不白皙,隻是要是脫皮了,那刺痛可不好擺平,要是跟水接觸不得的話,那就是大麻煩!眼看插秧的時間快到了,總不能讓他大姐一個女兒家,把家裏的幾畝地都自個兒擺平吧?就算他大姐肯,他也是絕對不肯的!
黎熙將掛在板車上的毛巾取下,讓板車擱在一邊,自己走到旁邊的小河旁。
冰涼的河水舒緩了他手臂上紅撲撲的皮膚,頓覺清爽,接著,他捧著水,往自己的臉潑,好涼快!
這麼反複幾次後,黎熙身上的暑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擰幹了毛巾後,往濕漉漉的雙手和臉蛋擦拭。
黎熙呼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不經意間,瞄了一眼小河。
小河的河麵在烈日的照耀下,波光粼粼,蕩漾著黃金般的光芒,河水清澈見底,連小蝦兒的纖細透明的身軀也能一覽無餘。河床裏的小石頭,光滑圓潤,記得小時候,他大姐經常帶著他,來到這小河,光著小腳丫,在河裏撈魚蝦,大姐還特別喜歡撿小巧圓滑的小河石,然後帶回家去,當小玩具玩耍。
小河還是以往的小河,隻是周圍的景致也慢慢變化了。
不遠處拔高的樓房,直直的刺進蒼穹,在這木屋、土屋林立的小村莊,顯得尤為突兀。
黎熙突然蹲下身子,雙手捧起清澈的河水,他要趁著小河流還未被汙染之際,盡量感受小河的甘甜冰爽,要不就再也沒機會了!
剛要喝下一口河水時,眼前竟然飄過一個塑料,是“XX可樂”!他在家裏的那小台黑白電視裏看過“XX可樂”的廣告,尤記廣告裏,人們灌下這可樂後那淋漓暢快的表情,讓電視旁的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吞下口水,好想喝喝看!
其實他並不是那麼鄉巴,因為他到集市賣東西的時候,也看過有些店鋪,那台脫漆殘舊的冰箱裏,冰鎮著眼前這瓶“XX可樂”。他很想買來試試,可是他的顧慮太多了!
第一,這“XX可樂”可不是便宜貨,他還記得那家店鋪的主人,都隻是喝自己煮開的開水,頂多生意一好,想要奢侈一下時,拿起冰箱裏的“XX礦泉水”來解解暑,哪敢去碰一下冰箱裏的其它飲料!他的同行,賣西瓜的小李也說過,“XX可樂”一瓶的價錢,頂得上他的一個大西瓜!如此這般,黎熙舍不得買,畢竟,自己賺來的,都是血汗錢啊!
第二,“XX可樂”可是冰鎮後,口感才非凡的!(這是廣告裏說的!)他要是買了那瓶可樂,當他拿回家去讓自己大姐嚐嚐香的時候,可樂早就不冰了,大姐一定嚐不到美味!他不願意!
因此,由於種種客觀原因,“XX可樂”對他而言,永遠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高檔奢侈品!
現在,這個奢侈品的“屍體”竟然浮在了他心愛的小河上!腦子裏轉了幾圈後,才意識到,那就做“汙染環境”!
天啊!是誰這麼缺德,竟然亂扔垃圾,亂扔就算了,不扔在地上,反而扔到這麼清明幹淨的小河上!不可原諒!罪該萬死!
黎熙氣衝衝的踏進小河裏,將河麵漂浮的可樂空瓶撈起,環顧四周,尋找犯人蹤影。
這瓶子是上遊方向飄來的,那個缺德的人肯定是從那邊丟下來的,隻是,他現在是有事在身,要到集市裏去賣他的綠香蕉,雖然能否賣得出去也是一個問題……而且,瓶子都飄到他這裏來了,那犯人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他跑到上遊去,也隻是白忙一場。
左思右想,算了,他放棄了追捕行動,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趕緊趕到集市去。
他推著板車,在太陽的暴曬下,繼續前進。
可樂瓶他並沒有丟掉,怎麼說這也是他夢想過的東西,雖然裏麵的精華全沒了,但還是可以留作紀念,口渴的時候,拿起這瓶子來瞧瞧,說不定可以望梅止渴!甚至,自己演技到家的話,還可以欺騙一下賣西瓜的小李,顯擺顯擺,耀武揚威一番!
“小黎!你還真是舍得!竟然買了‘XX可樂’喝了!”小李一臉震驚,他從沒想過,如此勤儉刻苦的小夥子竟敢買這奢侈品,小賣店裏的冰箱也才存著那麼幾瓶!
“有時候也該慰勞慰勞自己!”黎熙得意洋洋,嘴角掛著笑,兩邊的酒窩也浮現出來。
小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酸溜溜的說,“你還真不夠朋友!這麼一大瓶,居然自己一個給灌了!太小家子氣了!”
黎熙被反駁,怔了怔,答道,“不是哥兒們不夠義氣,是因為這東西不冰不好喝嘛!喝不出個滋味來,多可惜!”
“不冰也好……”小李繼續悶悶不樂。
黎熙厚著臉,賣笑道,“好了,有機會再讓你喝個夠啊!”
小李看著那可樂瓶,繼續碎碎念,突然,他發現了那個瓶子的奇怪之處,“你這瓶子裏邊有東西!你放了什麼進去?”
黎熙這下也愣了,拿起通透的塑料瓶,往光源處一照。
還真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