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鳳的過去我一無所知，但聽見他連續兩個否定後也不禁絕望，看來風絮真的隻能一輩子維持這個樣子。
    其實在我看來那個封印對風絮的影響並不大，除了每次月圓之夜會比較痛苦，日常生活上一切都很正常。
    有時候，風絮想解除封印的執念連我也感覺疑惑，有什麼區別呢？從“人”變成真正的“妖”嗎？
    傍晚的風略微帶著涼意，我，鳳和風絮，三人沉默不語，耳邊是樹葉摩擦時發出的沙沙聲，以及低沉的鳥鳴。
    風絮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頭發，忽然看著我問道：“隱，不試試又怎麼確定真的無效呢？我還是不想輕言放棄呢。”
    的確，一直都是在聽鳳那麼說，卻不知是不是真的無效，可奇怪的是，我居然沒有產生過半點懷疑。
    也許，對無憂的信任也在不知不覺中轉移到了鳳的身上，而且我認為他沒必要說謊騙我。
    鳳冷笑一聲，歪著頭微笑看著風絮，“說得輕巧，如果是用吟唱的方式立定契約也就罷了，就你們人類編造的‘萬獸決’，用一次會耗去多少精力，你不知道嗎？”
    我隻以為鳳所說的“精力”是那個意思，幹咳兩聲，惡狠狠地瞪著他，“定個契約而已能耗多少‘精力’，說的別人好像很沒節操似的。”
    “主人，如果訂立一次契約會消耗你身體的一半精力，而且至少需要休息個一年才能補回來，你還確定要試嗎？”
    蹙眉看著鳳，這次明白了，此‘精力’非彼‘精力’，不過會消耗一半也太誇張了吧？
    鳳歎息一聲，懶懶地靠著身後樹幹，語氣不冷不熱的，“主人堅持要這麼做也沒辦法，不過隻許這一次，一定要保證今後一年裏絕對不和任何人進行交-合。”
    滿臉黑線，他那種仿佛無奈的縱容態度算什麼啊，搞得我跟他有什麼特殊關係似的。
    “喂，你以為叫一個正常的男人一年不做那種事可能嗎？何況禁-欲不符合本少爺的作風。”
    “這樣啊，”鳳的語氣依舊淡然，但總覺得他是在變相的恐嚇，“你是主人我當然無法阻止你，不過請在任性的同時多多考慮下和你定下契約的無憂吧。”
    “鳳，你一次把話說清楚，這和無憂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死了無憂也會死，難道沒關係嗎？”
    看看鳳，再看看風絮，一時沉默。
    鳳說用結合的方式訂立契約會耗盡半條命，而這種事風絮從來沒提到過，他是不知道，還是故意不告訴我？
    需要一年才能恢複身體，不用想也知道定下契約後的痛苦，為了給風絮解除那種無關緊要的封印耗盡半條命，有這個必要嗎？
    風絮走到我麵前，輕輕抱住我，聲音如春風般溫柔，“隱，我不知道那樣做是不是真的會傷害你，不過還是別冒這個險了，不解除封印也沒關係。”
    我幾乎是沒怎麼猶豫地點了頭，“風絮，就算你一輩子有那個封印也沒關係，我不介意你會變成妖怪，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沒關係。”
    “嗯。”還是感覺風絮可能失望了。
    沒辦法，我就是這麼自私的人，更不希望因此傷害到無憂，為了解開一個封印付出那麼多總感覺很虧。
    反正我本來就不在乎風絮會不會變成妖怪，既然如此放棄也無所謂了。
    這時的我真的以為風絮已經真的願意放手，卻不曾料到他隻是選擇了欲擒故縱，而我，竟然真的會在未來傻傻地去承受那種痛苦，給他解除封印，甚至幾乎害死比自己更重要的無憂。
    解決這個難題後就感覺異常輕鬆，鳳也很快在我的威脅下變回了無憂，看見無憂那張幹淨的小臉上洋溢著的燦爛笑容，心情也不由跟著飛揚起來，之後我一手拉著風絮，另一手拉著無憂，三個人一起快樂地回家。
    之後幾天都過得輕鬆又愉快，我閑來無事決定教無憂寫字，結果鬱悶的是家裏隻有佛經，竟然連本三字經都沒有，也難怪風絮看上去總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悠然模樣。
    我想，如果不是從小念經的關係，要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生活肯定會被折磨死。
    想了想，還是決定教些有用的，反正又不指望無憂考狀元，學那些無趣的四書五經管個屁用。
    於是乎，我挑了個美好的清晨，一大早把窩在被窩裏睡得巨香的無憂拉起床，然後在院子裏開始上課。
    順便，拉風絮過來旁聽，好吧，其實是想趁機在他麵前顯擺下我這位哈佛大學高材生的學識文采。
    第一節課，數學，時長暫定為四十分鍾。
    古代條件有限，粉筆黑板這種東西他們聽都沒聽過，我隻好辛苦地用毛筆在木頭上寫寫畫畫。
    在木頭上寫了個“1”，看一看，確定沒有歪掉，然後才給無憂看，“無憂，這個是數字一。”
    無憂歪著腦袋看了會兒，然後笑著問道：“爹爹，你把木頭拿倒了，一應該是橫著的，不是這樣豎著的。”
    “無憂，這個叫阿拉伯數字，算了，我先把一到九都寫給你看。”
    等我寫完全部數字，風絮才驚訝地呢喃，“竟有這樣簡單的寫法！”
    “對吧，這種阿拉伯數字可是世界通用的，無憂，現在明白了嗎？”
    “嗯，明白了，可是爹爹……”
    “怎麼了？”
    無憂很單純地望著我，“為什麼6和9要倒過來寫啊，6倒過來變成了9，它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啊……這個……”
    汗，這種問題我可從來沒想過，反正就是數字誰管它們有啥關係，小學學這個的時候也沒誰問過這種問題，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是這麼寫就是這麼寫，無憂突然問還真把我難倒了。
    幹咳兩聲糊弄道：“這個就要問發明這種數字的人了，可惜他死了很久，原因已經成為世界之謎。”
    “哦，原來是這樣啊。”無憂很認真地點頭，笑得一派可愛無比，我心裏卻不由打哆嗦，忽然覺得這孩子說不定真的是個天才。
    結果數學課隻上了二十分鍾就被迫結束，因為接下來無憂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高深，比如“1+1為什麼等於2”，“為什麼1和0在一起就成了十”，“為什麼8是兩個0組成的”諸如此類的問題一個個接下來我都有些扛不住，因為一個也回答不上來。
    唉，頭一回意識到我這個現代世界的所謂精英人才來到古代，居然還不如一個孩子。這數學課還隻上到十以內就問題多多，繼續下去還不鬱悶死，幹脆直接跳過開始下一門課程——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