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月光，也愛如月光的你。
    文清悠日思夜想，就是希望多一點和煙嫣在一起的機會。
    現在親愛的姐姐為他創造了這麼好的條件，既沒有爹的訓斥，也沒有哥哥的嘮叨，可文清悠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文清悠靜靜地坐著，不時地側過眼偷看煙嫣，卻隻見到平靜如水的微笑。
    煙嫣隻默默地坐著，雙手安靜地交疊在身前，目光似凝視，卻又靈動有神，嘴角若隱若現著淡淡的微笑，舉止落落大方，神色坦然，頗有大家風範。
    相比之下，文清悠就顯得急躁多了。
    “刷”的一聲，文清悠展開扇子，快速地扇著。突然卻又覺得有失風度，便闔上扇子，掀開簾子，向外張望著。
    最後，竟是煙嫣開口，打破了僵局。
    “清悠，”聲音軟軟的，極為好聽，“你是不是燥熱呢？”
    文清悠心下一驚，略微張皇，卻很快鎮定下來，莞爾而笑道：“有一些吧，不礙事的。”
    目光流轉，煙嫣的神色更加溫柔，“既是覺得熱了，不如拉開簾子。”
    說完，纖手張開，靈巧地將簾子用繩係上，轉頭對文清悠道：“好些嗎？”笑靨如花。
    文清悠愈看愈醉，“……好些。”
    ××××××××××××××××××××××××××××
    文清悠所住之地，在南北方的交界處，離京城還有好一段路程。再加上貴公子趕考，車馬成隊，速度難免變慢。
    一天時間，竟才走出幾裏路，天色愈暗，隻得暫投客棧。
    客棧老板見到這麼一群衣著華麗的主仆，不禁樂不可支，和店小二一起忙裏忙外，為這些貴賓們安排幹淨舒適的上房。
    文府家財萬貫，這麼兩個大寶貝進京趕考自然不能委屈了他們。
    於是乎，文清月和煙嫣一間房，文清悠和文清岩各一間。
    吃過晚飯，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間。
    文清岩剛回到房間，裏邊便傳來了“之乎者也”的讀書聲。
    文清悠坐在房間裏，恨恨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萬分不耐煩地用手堵住耳朵。而那聲音似乎有什麼魔力，照舊鑽進他的耳朵，惹得他的頭一陣生疼。
    “啪！”文清悠舉起桌上的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猛地站起來，腳竟碰在了桌腿上，他不禁“誒喲”一聲大叫。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破桌子都跟自己作對！
    沒好氣地踹開門，文清悠幾步來到院子裏。
    清涼的夜風拂過，帶來縷縷動人的清香，似有桂花，又似有茉莉，沁人心脾。
    文清悠不禁放慢了腳步，揚起頭，月明星稀，暗藍色的天空中，幾朵雲快速地飄過，月光便在其間閃爍。
    雖是夜涼如水，卻暢爽宜人，文清悠隻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冷得有一些顫抖，卻一絲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就這樣坐著，文清悠靜靜地望月，放慢呼吸的速度。
    遠處的房間裏，文清月透過窗子，看到了孤獨地賞月的弟弟，以手掩口嫣然而笑。
    轉過身，看到煙嫣在鏡前獨坐，正要卸妝。
    “煙嫣姑娘！”文清月來到她的身後，“今夜月色不錯，我們出去賞月好不好？”
    煙嫣似是微微吃了一驚，揚起睫毛向窗外望了一眼，平靜地一笑，點頭道：“好的。”
    推開門，一陣清風拂來，蕩漾起二人的裙擺，卻未染一絲塵埃。
    “誒？清悠也在啊？”文清月小聲輕笑道，“我們過去吧。”
    煙嫣神色坦然，舉止大方，毫不扭捏地點了點頭。
    “清悠。”聲音毫無預兆地響起，文清悠竟嚇得一個哆嗦，驚得起身。
    煙嫣神色並無大變，隻是笑容熱烈了些：“對不起，嚇到你了。”
    文清悠平靜了一下，驚嚇的不平靜竟轉化成了喜悅的不平靜。
    “沒事，沒事！”他連聲道，“坐下吧，嫣兒。”
    煙嫣點了點頭，回轉身，早已不見了文清月的身影。
    淡然的神色中未見一絲驚異，煙嫣坐下身子，沒有提到文清月的突然消失。
    月色如水，兩席白衣在月光下對坐。此時倘若再有兩隻青花瓷茶杯，配上青綠色的碧螺春，將是再美不過的情景了。
    隻可惜，完美從來不曾在世間存在過。
    “清悠，你喜歡月亮嗎？”煙嫣神往地望著天上的玉盤，平靜地說道。
    文清悠慢慢地眨眨眼睛，道：“自然喜歡。月光幹淨得一塵不染，而人間從來見不到一塵不染的事物。”
    一片雲散去，月光霎時明亮了許多。
    “除了你。”沒有經過一點思考，文清悠脫口而出。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文清悠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煙嫣的反應。
    嘴角揚起，目光凝在玉盤之上，煙嫣的神色並無太大異常。
    文清悠莞爾。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這樣的意境，豈不最符合眼前這位出塵的仙女嗎？
    “清悠，你過獎了，煙嫣哪有那麼完美。煙嫣從小到大，最愛的一直是月亮。真希望，永遠沐浴在月光裏。”
    文清悠沉醉道：“你就像月光一樣美。”
    煙嫣長長的睫毛垂下，麵頰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