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我能否有幸，進入你的夢中。
    推開精致的木門，一股濃香撲麵而來，夾雜了很多芬芳，卻難以一一分辨。文清月向來願意研究一些花花草草，屋子裏活的抑或是幹的花木琳琅滿目；再加上最愛書法，屋子裏也蕩漾著淡淡的墨香。
    文清悠平日裏很少進姐姐的屋子，今日突然聞到這異香，頗有些難以忍受，鼻子開始泛酸，噴嚏不斷。
    文清月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便沒有關門，待到文清悠將煙嫣放在床上，她便開始為她診脈了。
    可文清悠卻走到門口，將門關上了。他並不希望爹來打聽情況，免得他一說一夜，讓自己不得安寧。姐姐是最理解他的了，經常幫助他逃避爹爹的盤查和追捕，所以此刻他最想和姐姐靜靜地呆一會兒。
    “清悠，這姑娘中毒不淺，到底發生了什麼？”文清月邊說邊從一隻小瓶子裏取出兩顆藥丸。
    “我今天早晨便遇到幾個街頭混混兒去招惹她，誰知今晚再遇，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文清悠輕歎。
    文清月端來一杯水，喂進煙嫣口中，用懷裏的帕子拭去了唇邊殘餘的水滴。“好了清悠，她已經沒什麼事了，今夜就睡在我這裏，你趕緊出去吧，一會兒爹該不高興了。”文清月壓低了軟軟的聲音。
    要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這話真不假。文清月的話音剛落，文昂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了：“清悠，你還呆在裏邊做什麼？”
    文清悠望望門外，鬼魅般的身影在月光下分外高大。聽到了姐姐淡淡的笑聲，他轉過頭望著她，做了個鬼臉，悄聲說：“謝謝姐姐了！告辭！”
    說著，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煙嫣的身上。看著她安睡的麵龐，文清悠突然感到一絲釋然。他淡淡地微笑了，慢慢地收回目光，隨之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弄得褶皺的衣服，準備出去應對爹爹的責罵。
    文清月望著弟弟滑稽的樣子，以手掩口微笑。垂地的青裙，在黃暈的燈光下，靜靜地流瀉著。
    文清悠打開門，看到爹在門外的月光中負手而立。他慢慢地轉過身，合上姐姐的門，來到院子裏：“爹。”
    “清悠。”文昂轉過身，聲音冷冷的。
    文清悠看著爹的身影，已不複往日的健壯；爹的雙鬢，已經染上如雪的斑白；爹的額頭，皺紋已經滿布。他突然覺得今日的自己，三番兩次與爹作對，有些殘忍。
    “爹，今日孩兒太過放肆了，請爹爹責罰。”文清悠屈膝跪地。
    文昂從沒有料到文清悠竟會主動認錯，本想大發雷霆的他此刻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其實他也了解，這孩子從小就是古道熱腸，他救過的老人孩子，不計其數。
    文昂慢慢地來到文清悠的身邊，和藹地說道：“清悠，爹也理解你的救人之心，可你也不能什麼人都往家裏帶，江湖險惡，你懂嗎？”
    文清悠對於爹突然的和顏悅色大為詫異，便仔細傾聽他的話。當聽到“江湖險惡”四個字，他隻偷偷地淡淡一笑。
    江湖險惡麼？為什麼他沒有發現？在他的心中，江湖的險惡也隻是那幾個混混兒罷了。隻要仗劍行走，掃盡不平事，所謂的“險惡”，也就不存在了。
    文昂卻注意到了文清悠的輕笑。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清悠，你不懂。不過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好了，站起來，去睡吧。”
    文清悠望著他遠離的背影，重重地疏了口氣——擔心了一天的事情，終於和平解決了。
    至於爹說的內容，他好像確實不太懂。但也許吧，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隻是到了那一天，事情會變成什麼樣？
    夜晚，月光慢慢地隱去。文清悠疲憊地躺在床上，看著它一點一點消失，才合上了眼睛。
    還未睡著，一聲異響劃破了黑夜的寂靜。
    從小到大的習武經曆所鍛煉出來的能力，讓文清悠霎時警覺起來，伸手擋住了胸前擊來的拳頭，並一翻身下了床。
    文清悠發現襲擊之人功夫遠在自己之上。幾招之後，文清悠的一隻手臂便被來人壓住，不過這也給了他一個機會，運用功力點燃了桌上的蠟燭。
    屋裏瞬時被燈光填滿，文清悠回過頭，卻對上沈君尚戲謔的微笑：“輸了吧，文少爺！”
    文清悠還以為自己碰上了“江湖險惡”，沒想到是這家夥在整自己，竟大失所望。
    “你居然還敢來？”文清悠大驚。他看到沈君尚竟沒有穿夜行衣，便更感詫異。
    沈君尚莞爾：“來幫你做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唄。走吧！”
    文清悠詫異，他不相信沈君尚能猜出來自己現在想要做什麼。他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他：“走……走哪兒去啊……”
    沈君尚似乎也極為詫異：“怎麼？你不想去啊？那我替你去看她吧！”
    文清悠這下徹底相信了，他知道他心中所想之事。文清悠不禁欣喜若狂，既為沈君尚的知心，也為即將去看煙嫣。他拉了沈君尚便偷偷地出門了。
    其實沈君尚並不願意去看煙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煙嫣很不舒服。可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作為一個朋友，他隻好滿足文清悠的願望。
    二人偷偷地進入了文清月的房間。文清悠驚奇地發現，沈君尚幹這行仿佛是輕車熟路，幾乎沒造成什麼響動。
    點燃輕微的燈光，文清悠仔細端詳著煙嫣的麵容。略有些蒼白，卻難以掩蓋她驚世的容顏。她安睡著，嘴角揚起輕柔的微笑，似是做著一個美好的夢。
    “姑娘，不知道清悠，能否有幸進入你的夢中……”文清悠這樣想著，突然覺得自己有些荒唐，自嘲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