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少司命靜靜的站在千笑閣前，絲毫不在意旁人投來詫異的目光，在他們的眼裏，有著異於常人的紫色長發的那個葉紫璃，應該是在許多年前就已經死去了的，而不可能活生生的站在這裏。
    “葉姑娘，這麼早就來了？”笑姬軟軟的聲音裏有著令人心醉的風情萬種，遮住了背後的冷淡與殺意，“看來還真是不相信我笑姬啊，生怕我跑了？”
    “那到不是。”少司命緩緩搖頭，眼眸中掠過一縷冰冷的笑意，“若是笑姬想逃，隻怕會橫著回來千笑閣吧，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千笑閣，怎麼舍得就這麼放棄呢？”
    笑姬倒不在意她話語裏的威脅：“即使是橫著回來也無妨，臨死前還可以看著葉姑娘一起死，隻怕是死也甘心吧。”
    “笑姬，我的消息呢？”少司命冷哼一聲，不再與她廢話，直切正題。
    “不用心急，”笑姬一邊讓開身子讓少司命進門，一邊在前邊引路，“葉姑娘且隨我來。”
    少司命盯著她的背影：“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都說了不必心急了。”笑姬回眸一笑，就連少司命也微微愣住，停滯在那道似熟悉又似陌生的笑顏裏，“葉姑娘想找的人，自然不是尋常人，我千笑閣自然也不會視若等閑，怎容得他人知曉呢？”
    “那就暫且聽你的。”少司命不再說話，跟在她後麵。
    兩人逐漸走進了陰影裏，一道一道的暗門，隔開了眾人，斑駁了光暈，也轉滑了笑姬麵上鬼魅卻依舊笑盡傾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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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姬走著，卻在一道門前停了下來，轉身說道：“葉姑娘，就在裏麵了。”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帶我親自來，直接取來與我便可以了。”少司命冷冷看著她，“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笑姬輕搖螓首，卻不回答她：“葉姑娘若是想知道，必須自己進去找，這是我千笑閣的規矩，凡是不以銀兩買消息的，都必須這樣。”
    “你當時沒有對我說。”少司命微蹙眉頭，“這算是什麼道理？”
    笑姬不再說話，笑得有恃無恐，然後轉身離開，一邊走著，一邊丟下一句話：“葉姑娘，昭思——她本就是個沒有故事的人，這間屋子裏的書，恐怕大半……嗬，不說了，且交由葉姑娘你去自己看吧。”
    少司命看著麵前的門，腦海裏又浮現出東皇太一的命令，頓了頓，終究是抬手，緩緩推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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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時，笑姬又回到了暗道旁，靠在門邊聽著裏麵的動靜。
    還不知道這少司命會怎麼做，這麼多的書，她恐怕找個十天半個月都找不出來，那本記著昭思的書在哪裏，尤其是，當她看見，那些書上都寫得是什麼的時候……
    出乎她意料的是，房內傳來時輕時重的聲音，相當有規律，卻帶給笑姬一種不祥的預感，站在門外，她頗有些驚訝，少司命這是在做什麼？
    於是推開門，卻見得讓她震驚不已的場景。
    漫天白色中，隻有少司命身上的紫衣格外的耀眼，漂浮在上下翻飛的碎屑中，有種淩登飛仙的颯然與脫塵。
    看見笑姬走進來，她笑得一臉開心：“笑姬，你看我這方法可好？”
    “你……”笑姬一愣，看見她指尖的藍色不斷，將一本本的書頁裂成整齊的碎屑，撒在半空中，飄然落下，長袖翻飛，如降落凡間的仙女，在深冬紛紛落雪中，翩躚起舞。
    少司命不甚在意的轉身，雙袖垂下，靜靜落在原地。
    身邊的碎屑落得滿地都是，卻隻落在身邊，片片不沾身。
    “葉姑娘真是冰雪聰明。”半晌，笑姬臉色陰沉的開口。
    少司命麵上的笑容愈發的美麗：“笑姬過獎了。璃兒隻是隨著性子猜一猜罷了，沒想到到真被我猜中了。”
    “是麼？”笑姬很快恢複了往日的表情，輕笑著走到門邊，“可是葉姑娘是否有想過，你，有沒有可能出不去了？”
    少司命輕搖螓首：“我不相信你敢留下我。”
    “這麼自信？”笑姬眉尖一挑，伸手便要去動門邊的機關。
    少司命二話不說，揚起右袖向她手邊打去，笑姬手一轉，輕輕巧巧的躲過。
    “果然是你，昭思。”
    笑姬一愣，隨即釋然：“真不愧是少司命，真的這麼聰明，我自愧不如。不過，可以告訴我是怎麼發現的麼？”
    “因為我讓你找的是陰陽家的人。”她頓了頓，繼而說道，“而你沒有推辭。陰陽家向來以嚴於避世為準則，若非是陰陽家的人，是不可能敢這麼做的。並且，你給我看的那些書裏，從表麵看什麼都沒有，是陰陽家的無字書，隻有用陰陽術才能打開。也隻有用陰陽術，才能毀掉。如果你不是陰陽家的人，你不可能拿到它們。”
    “然後呢？”笑姬，不，昭思蹙眉，“我不信你單憑這一點就敢賭我是昭思。”
    “然後？”少司命緩緩搖頭，翩然一笑，“然後，你是我師父啊。”
    你是我師父啊。
    自小就在身邊的那一陣陣香意，自小就在身邊的一分分微笑，蹙眉，一個人的容貌可以改變，但是他從心底裏的一種習慣，是無論如何也改不了的。
    “璃兒……”昭思唇角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
    “師父，”少司命很認真的看著她，“和我一起回去吧。無論你做錯了什麼，我相信既然東皇閣下讓我來找你，而不是讓我來殺你，那麼你做錯的事，應該都可以原諒。”
    “不是這樣的，”昭思搖頭，“你不知道……璃兒，我真的不能回去。”
    “你不回去，我們便一起請你回去。”
    冷冷的傳來一句聲音，讓少司命愣在當場。
    “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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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鳳走到少司命身邊，輕聲說了句：“我來了。”
    少司命驚訝了半晌，沒有說話，而昭思更為驚訝，這裏的暗道如此紛繁複雜，如果不是自己走了許多年，恐怕也找不到這裏，他應該此次是第一次來這裏，怎麼可能找到這裏，尤其是在沒有人帶路的情況下？
    “東皇太一原本是不肯讓我來的。”白鳳似乎是看出了昭思在想什麼，於是解釋道，“他讓月神派人在杳然閣門口守著，不讓我出來。”
    “那我便更不明白了。既是如此，你又是怎麼出來的？月神的陰陽術更勝我一籌，你怎麼可能……從她的眼皮下逃出來？”昭思愈發的不解。
    “我自有辦法。”白鳳淡淡說著，似乎在說著什麼尋常事一樣，“杳然閣裏有一個丹房，想來你們在杳然閣多年，應該都見過。”
    “沒錯。”少司命點頭，腦海裏第一印象就是那個裝著無數仙丹，平日裏不許有人進入的釀仙樓。聽白鳳這麼一說，她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你做了什麼？”
    白鳳的嘴角緩緩上挑，一字一頓的說：“我，砸，了，裏，麵，的，丹，瓶。”
    “什麼？”昭思忍不住驚呼出聲。
    “我砸到第十九個丹瓶的時候，東皇太一親自來找我。”白鳳的聲音很輕柔，“他說，‘如果你一定要去，我不攔著你。’之後，月神把這裏的暗道圖紙給我了。”
    少司命啞然。也幸而他並非是陰陽家的人，否則誰敢如此違逆東皇閣下的命令？
    “月神……”他話語裏的“月神”二字被少司命抓住了，“月神怎麼會知道這裏的暗道圖？難道說……”
    “誠如你所想，”昭思緩緩說道，“這個千笑閣，本就是陰陽家除了杳然閣外的一個與外界相交彙的地點。而笑姬，也非一個人，而是一代一代的傳承下來的，每一任的東皇太一，所對應的，便是一任的笑姬。”
    白鳳皺了皺眉，“既然是這樣，他們明知你在這裏，為什麼還要她來找你，而不是他們自己來這裏抓你回去？”
    “這就是他們要璃兒來找我的原因，因為他們無法從杳然閣裏脫身出來。我走的時候，帶走了那兒的一樣東西，讓他們手忙腳亂的。”昭思的嘴角浮上一縷笑意，有些陰慘慘的，也有些幸災樂禍。
    “什麼東西？”竟然連東皇閣下也會手忙腳亂？
    “其實也無所謂了，如果我不回去，東皇太一才會手忙腳亂，但是我回去了，他就無事了。月神也是如此。”昭思搖搖頭走了出去，“既然白鳳有這兒的圖紙，那我也就不帶路了，二位且先去千笑閣外等我吧，我去把那樣東西帶來。看來，我不回去是不行的了。”
    少司命與白鳳疑惑的彼此看了一眼，白鳳先開了口：“這兒常年在地下，陰暗潮濕，不宜久居，我先帶你上去。”
    “恩。”少司命點點頭，跟在他後麵向外走。
    白鳳很自然的抓住少司命的手，輕聲叮囑：“跟緊了，別走丟，這裏的路很複雜。”
    少司命低頭看了看兩人相握的手，終究隻是小聲的“恩”了一聲，沒有把手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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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是對暗道太過於熟悉的原因，昭思的動作相當的快，甚至於在白鳳和少司命走出來之前，她就已經到門外等待了。
    白鳳和少司命看著她手裏那個精巧的盒子，陽光下有著刺眼的光芒，隻是隱隱覺得很眼熟，卻一時沒有想起來是什麼。
    少司命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副畫麵，是不久之前，月神帶回來杳然閣的，當時東皇閣下特意命人好生看管——那是——幻音寶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