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悄悄從屋中退了出來，莫言仰天長嘯一聲，似乎是想將心中的怒火發泄出來。
    幾年前，他失去了韓國。那時候，他才剛剛取得白鳳的信任，回到韓國，獲得韓國禁衛軍首領的資格，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現在，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整個莫府，整個依靠，縱使他在小小年紀就已經是韓國禁衛軍首領又如何？那不過是身外事罷了。更何況，看現在的天下格局，哪還有韓國的存在？事過境遷，隻有地還是韓國的，這個無所謂的名稱，要它又有何用？
    看了一眼周圍守衛手中的火把，還沒熄滅，如同一夜之前一樣還在燒著，雖然火勢已經小了太多，甚至於快要熄滅，但畢竟，它還沒滅。
    它還有作用。
    最後深深看了一眼莫府，仿佛要將這個生他養他十數年的莫府永遠的印在腦海裏，莫言右手一招，那在火把上殘留的零星數點火苗全數如一下加入許多木柴一樣，猛地一暗，又突然亮起來，好像才被點燃不久。
    伸手拾起火把，莫言不再猶豫，用火苗點著了莫府，並以內力催動，讓火苗順著風勢肆意的滋長著，逐漸逐漸的，把整個莫府一點點吞噬，而莫言隻是靜靜看著，好像這和他無半點關係一樣。
    “莫言。”
    猛然聽見有人在背後喊他，莫言背脊忍不住一涼，若是這人剛剛直接出手偷襲，那麼他此刻恐怕也是要倒在了這裏的。
    微微偏過頭去，手中鳳鳴已經隱隱綻出光華。若是時機不對，他必當先下手為強！
    “你不必如此的。”說話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青絲微挽，還有不少散在身上，一雙誘惑的眸子如同漩渦一樣可以把人的靈魂都要吸進去。一身的大紅，穿在身上卻不顯得絲毫的豔俗，而讓人越看越心動，越看越心驚。
    此刻她身邊還有一個白發男子。他沒有說一個字，但已不戰而屈人之兵，身上充斥著危險的氣息，隻是此刻僅僅是不出手而已。莫言看不出的他的功力有多深，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的武功，絕對在自己之上太多。
    苦笑，心中微微泛起波瀾，今日的事情太多。
    “公主。”若是讓別人看見，必當不敢相信，這就是韓國的公主。
    公主未嫁，身邊卻有外人，如此不合常理，而且她腰間還懸著一條散著熒熒紅光的赤練王蛇，這等妖女，怎可能是公主！
    “不用喊我公主，我如今早已不是公主。如今，我的名字，是赤煉。”赤煉慵懶而嬌媚的答道。韓國，早已不再，她這個公主的名頭，又何必再存在？
    莫言看了一眼她，韓國亡，她卻有此閑心，隨他人遊戲天下！當下冷哼一聲：“赤煉，我自是不當你是公主！”韓國哪有此等公主？
    赤煉並不理會他語氣，隻是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見他點點頭，便開口道：“莫言，你可知我身邊是誰？”
    “誰？”
    “你可知鬼穀派？”赤煉口中吐出“鬼穀派”三個字的時候，莫言的臉色就已微變。
    誰不知鬼穀派縱橫兩弟子，都是普天之下難得一見的高手？
    “他是……”莫言重新審視眼前的男子，而他隻是淡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但這一眼，就已經讓莫言足夠的驚心，“衛莊？”
    “正是。”衛莊突然開口。
    莫言看向赤煉，不知她究竟有何意圖。
    “如今，韓國已亡，你又何必死守著這片地？”赤煉開口，“不如與我一起追隨在衛莊身後，伺機報滅國滅家之仇！”
    這一刻，她的眼神清冽冰冷如斯，再不見半點妖嬈。
    她是韓國的公主，如今，韓國被滅，她自然要背負起報仇的重擔，而衛莊，給了她一份希望，眼前的這個稚氣未脫的韓國禁衛軍首領，也必將是將來複仇的一枚極其重要的棋子！
    莫言不由得一震。
    赤煉說得很對。沒有了韓國，他死守著這一片土地，也不過是為他人罷了，又何必？倒不如隨著她一起追隨衛莊，重建韓國的可能性反而更大。衛莊畢竟是鬼穀派的弟子，必有其出眾之處，相較於天下第一劍客蓋聶，隻怕也差不上一絲半分，當下首肯。
    “好。”
    赤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是被她隱藏的很好，沒有被莫言看見。這個十幾歲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不過卻是練武的上佳人選，選他，自是很好。卻不是讓他重建韓國。
    他僅是一枚棋子而已。
    而她，早已泯滅了再做公主的心思。現在，她隻想追隨在衛莊的身後，陪他一起遊戲天下，也隻是想殺了嬴政以報血仇而已。
    “既是如此，今日起，你便是我手下四天王之一，易名白鳳。”衛莊說得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字字落入莫言耳中，字字震心，“從今日起，世上再無莫言，隻有白鳳凰！”
    “從今日起，世上再無莫言，隻有白鳳凰！”白鳳一字一頓的重複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與執著。
    “隨我走吧，這裏不是你該再停留的地方。”衛莊示意，帶著赤煉轉身即走，不再停留。
    白鳳亦跟在他們身後漸行漸遠，再不回首。
    莫府門前，又恢複了寂靜。
    隻是倏然，一個紅衣女子出現在一片殘缺之前，懷中抱著一個紫衣人，正是葉紫璃。而她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不過六七歲的小孩子。
    “莫星，你還想這裏嗎？”
    “不想。”莫星麵色平淡的回答，“他們成日將我關在那個煉丹爐裏，將我當成藥品保管，自是不想這裏的。”
    “那你知道，是誰滅了莫家嗎？”
    莫星的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葉紫璃。”
    “對，是葉紫璃。”葉倏彤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眼中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這個孩子很懂事。
    若是不是葉紫璃滅莫家，那麼她便不算完成了這次修習，也必然沒有資格讓無心救她。
    懷中的葉紫璃微微張開雙眼，看著莫府一片殘墟，心中閃過一絲心疼。
    輕輕的，一聲溢歎出口：“何必……”
    隻是這聲音太輕，連她自己都沒有聽見。
    葉倏彤看見懷中的葉紫璃稍稍動了動，眼中隱約有一絲喜色，立刻拉著莫星連夜趕回了杳然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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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之後，葉紫璃賜位少司命，葉倏彤賜位大司命，而莫星，也被無心收為關門弟子，易名星魂。杳然閣中，日子如流水般逝去。
    公元前221年，秦王嬴政統一六國。
    看似平靜的海麵，海底已掀起滔天巨浪。隻待一聲巨嘯，便可衝上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