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韻華葬 第二十章 花開花飛飛滿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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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倪無目的的遊走,腦海裏還是那個女子!想起她,心就痛!淩倪微微的抬頭,原來已經走到了落英宮可是他的眼神定格在樹下,微風吹拂,花樹下站著一個白衣女子,背對著他花瓣躲到了她的肩上,女子微微回頭,欲伸手拂下,卻看到了站在身後的那人!瀾凝一愣,二人對視著,就這麼靜靜的站著,四周一片的寂靜,誰也不想打破著沉默。這一眼,似乎有一世之長,二人不知該說些什麼。
淩倪多想走上前,像從前那樣,將落花從瀾凝的肩上拂下去,可是手卻遲遲不肯動彈,對麵站著的這個女子已經不是和他在花樹下海誓山盟總是賒的女子,而是他的皇嫂,當今的蘭妃。在那一瞬間,淩倪有一絲錯覺,彷佛瀾凝的眼中,他讀出來愛意,癡怨與無奈。她,還好是那麼美,眼中少了那份囂張,多了份寧靜。消瘦的麵孔、慘淡的神態無一不在提醒淩倪,這三年她過得不好!
瀾凝強忍住眼中要流出淚,她知道今日是皇後有意安排的,不過是讓二人再見一麵,然後便斷了這情。他,瘦了!曾經的他不會這樣和自己僵持著,他應該衝過來抱住自己的呀!為什麼,為什麼……瀾凝,控製自己的情緒,淺笑道:“你……”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他們二人同時說出:“你……!”瀾凝和淩倪都有些開心,原來他(她)的心裏還有自己。
淩倪點點頭,很有禮貌到:“你先說吧!”
瀾凝垂下了眼瞼,哽咽了,問道:“你……還好嗎?”
淩倪慢慢的朝她走過去,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抬頭望著明月,搖搖頭道:“不好。你呢?”
我也不好!每日我都以淚洗麵,懺悔年少輕狂時的錯誤,每晚我都哭著從夢驚醒,總會夢到那個場麵,我們向背而馳,擦肩而過!瀾凝在心底喊出,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有生生的咽了回去,這些話,她不能說。
“還好!”
淩倪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暗暗自責自己,從她的神態、語氣中都可以看出她過得不好,她不快樂!為什麼自己好要再來惹她傷心!
“你……要成親了?”瀾凝猶豫之後還是問出了口。
淩倪沒有半分驚訝,隻是抬起頭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笑著對瀾凝道:“是!”
“江姑娘很文靜吧!”瀾凝低低的看著地麵,不敢與淩倪對視。
“是,襲月出身書香門第,知書達理……”淩倪又想拍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他提哪壺!
“知書達禮……”瀾凝苦笑著,重複著淩倪的話。三年前,就因為他們的血氣方剛和目中無人才使得他們天各一方,若是當初懂得‘知書達理’這四個字,那一切是不是都可以重來?
那時候,易瀾凝出身高貴,美貌如花,出生時變和先帝定下了娃娃親,長大時候一定要瀾凝嫁給皇家。
那時候,淩倪身份尊貴,風流瀟灑,母親貴為皇後,又是太子的親弟弟,自然目中無人,血氣方剛。
就在那年的燈會上,淩奕帶著他偷偷的溜出宮來,淩奕去找了雲泱,將自己丟在一旁,無聊至極的他,便在燈會上逛了起來。那夜,是京城女子都出來尋覓良人的日子,平日被困在家中的女子紛紛來到街上,想憑著此燈會找到自己心儀的人。
淩倪的手中也提著那盞“比翼燈”,燈會上的比翼燈都是一對的,若是有緣能碰上圖案一樣的執燈人,那麼便是天注定的緣分。
所以,在護城河岸,淩倪和瀾凝二人就相識了……那一陣子,京中都看好這一對佳偶,比起太子、三王爺和鳳單郡主的那段情要好得多。所有的人都說瀾凝是準王妃,可是沒有想到便劫竟是那麼的簡單!那麼的可笑!遲了一刻,錯過一生!
淩倪約瀾凝在他們相識的花樹下等候,可是瀾凝等了一刻鍾卻遲遲未見淩倪,於是她便不聽淩倪的解釋,怒氣衝衝的走了,而淩倪也氣不過,二人都拿出永不後悔的氣勢,朝著兩個方向走去!一下之下的瀾凝參加了選秀,並成功的當上了蘭妃。而淩倪也沒有消氣,隻是狠狠的說,再也不要見到她!可是,三個月後,有時在這樣的家宴上,淩倪看著皇兄身邊坐著美貌如花的瀾凝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她,永遠的失去了她!而隔著人群,瀾凝看到淩倪眼中的痛苦時,非但沒有後悔,反而有一絲暢快。可是,氣他的目的達到了!自己又將如何擺脫呢?從此,長夜漫漫,她再也未笑過。於是,她明白了,自己也輸了,自己輸了一生的幸福,輸掉了自己的愛情!但是,已經太晚了!
三年來,她學會了安靜,有時對這宮中的大榕樹她開始發呆,腦海裏回想著那個美少年的笑容。三年來,他學會了尋歡作樂,隻因為他一有空閑就會想起那個皇宮大院中的女子,他深愛的女子!
瀾凝慢慢的轉身,修長而蒼白的手指扶上花樹,苦笑道:“你看這棵樹,想不想護城河岸的那棵?”
淩倪聲音哽咽,他慢慢的走進花樹,將手指覆蓋上了瀾凝的手,這一刻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隻想向她傾訴滿腹的相思!瀾凝的身體抖了一下,淚落到了淩倪的手上,問:“不知道那棵樹還在不在了?我已經三年沒有出去了!”瀾凝慢慢的撤回自己的手,背過身舉頭,她不想在淩倪麵前哭泣。淩倪好想告訴她,在!一直都在他沒有天都去那裏!每日都給它澆水!
瀾凝不理淩倪的不語,自己說起來:“三年了!我已經三年沒有看到外麵的天空了!外麵一定能喘得過來氣吧!”
淩倪依然不說話,哽咽的聲音使他不敢出聲,緊閉的雙眼,怕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下一刻就像把她緊緊的擁入懷中。淩倪閉上雙眼,靜靜的站在瀾凝的身後,聞著她身上獨特的香味,一切仿佛和三年前一樣!
瀾凝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如水的月光罩在腕上的白玉鐲上,詭異淒美。淩倪以為自己看錯了,但那卻是自己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母後的玉顏白玉鐲!
“你……”淩倪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隻見瀾凝伸手摘下它,交到淩倪的手上道:“物歸原主,把它交給江姑娘吧!”瀾凝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傷心,但是她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讓控製了,隻能任由悲傷蔓延下去。
淩倪怔怔的看著玉顏白玉鐲
“這玉顏白玉鐲,一共三隻。現在交給你們三個,以後有了心愛的女子,就把這玉鐲親手給她戴上,讓她永遠不能逃脫。”
可是,戴上了,不還是沒有套住嗎?淩倪剛想抱住瀾凝隻聽一聲:
“王爺!”
二人順聲望去,都一驚,瀾凝馬上就知道這便是他的王妃江襲月了吧!
“王爺隻是說醒醒酒,怎麼這麼久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就出來看看……”江襲月走過來,看到瀾凝,問道:“這位是?”
淩倪道:“這位是……蘭妃娘娘。”
從淩倪的語氣中江襲月也能猜出來,她就是豔動京城,和自己夫君並稱佳偶的蘭妃,易瀾凝。看著他們的曖昧,江襲月心中有些不悅,但是良好的家教還是讓她施禮道:“臣女參見娘娘!”
瀾凝恍然若夢,他們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王妃免禮!”又看了一眼淩倪低下頭:“你們聊吧!本宮偶感不適,回宮了~!”隨即轉身離開。
看著她寞落的背影,淩倪再也忍不住了,他不顧江襲月在場,衝上前,將瀾凝拉入懷中,緊緊的、緊緊的、抱住她。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香氣,雙手充滿占有欲的禁錮瀾凝的雙肩,眼淚流下來,呢喃著:“瀾兒,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