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命運 誰該去自編自導  第十八章 純真(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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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這裏是被隱藏了的珍寶,是寧靜的世外桃源。或許正是因為遊客不多,才更能讓人們好好地感受到這裏的美。我們在薄薄的晨霧中驅車來到了這裏,沉浸在由山脊柔和的線條勾勒出的水墨畫中。然後在迷霧被溫暖的陽光驅散了之後,認出了山間一抹抹不同的色彩,以及在遠處陽光下閃耀著的碧藍的湖。
    由於公司的隊伍龐大,下榻的旅店被分居在了山腰的兩側。將行李放置在旅店內,休息片刻,便再次集合由導遊帶領著徒步觀賞山間的美景。這裏的景致,不是氣勢浩然的端送到你麵前的那種。為了見到它的美,你需要繞過九拐十八彎,然後才彎進一座小森林裏。在頭頂樹葉的罅隙中漏出的陽光下,踩著腳底層層厚實的枝葉,聽著隔壁有小溪汩汩地流過,以及樹枝在腳下清脆的折斷聲。再穿過這小片森林,又看見了一座安靜地佇立於塵世之外的古樸寺廟。這些景致,也許是再簡單不過,但因為經過這些藏匿和找尋,在沒什麼人問津的神秘麵紗下,散發出一種純粹的氣質。就像是剝離了層層的修飾和偽裝,剩下的,是最初的自己。簡單不虛張的,純淨不媚俗的,展示著它們的姿態和心情。不需要猜測,就可以感悟。這是不需要注解的交流,我們看著這樣的姿態,任它們在自己的心裏揮舞著畫筆,描繪出不同形狀和顏色的心情。然後我們會即刻明了,此時此刻心間流轉的,是屬於那個真實的,最初的自己。
    實在是個很完美的旅行。有山,有水,有清新的空氣,有不被打擾的心情。如果這個世界有一個角落讓我可以藏匿,可以放下思想裏的所有沉重,可以躲避所有糾纏不清的紛紛擾擾,這裏,是個很完美的選擇。雖然是同公司一大票同事共同前來的旅遊,卻在此時,更像是自己孑然前往來到了世界上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小角落,做著短暫的流浪放逐著被囚禁已久的心情,那些被隱藏的和不被了解的。
    下午結束了觀光行程之後,大家回到了旅店,在旅店背麵的空地上開始了燒烤派對。被火苗舔舐得茲啦作響的牛排,香腸和雞翅,才一出爐,就被圍在火爐旁的眾人搶得一幹二淨。不過幾個回合之後,大家的腸胃都經不住這些紮實的肉類的填塞,戰鬥力於是減弱了許多。再隨著地上空啤酒瓶和可樂罐頭的逐漸增多,圍在火爐旁的人開始逐漸地減少。直到最後再沒有人往火爐裏加碳,火苗終於熄滅,大家做鳥獸狀,三五成群地,開始了下一撥的活動。有的聚在房間裏打牌,有的圍在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還有的就坐在那邊相互灌著啤酒亂哈拉。
    今天安琪和丹尼都沒有來,似乎沒什麼可聊天的對象,也對任何一撥活動都沒什麼興趣,因為吃得太飽,索性就沿著旅店前麵的小路散起了步。
    夜晚的山裏升起了一層微薄的霧,將方才熱鬧的人聲氤氳得迷蒙,最後慢慢地消失在了夜靜謐的覆蓋下。我在路邊看到一張長長的木椅,伸直了腿在椅子上躺下。椅背的木條欄之間有著很大的縫隙,從縫隙間望出去,可以看到遠方隱藏在薄霧中的湖,被穿透迷霧的月光照耀著,於是又顯現出了波紋的漣漪,在月亮銀色的光芒下蕩漾開來,一直到月光銀白色的界限之外,然後又再次隱沒了在薄霧中。我將頭枕在胳膊上,仰望著天空。今天有很圓很明亮的月亮,卻看不見什麼星星。
    在安靜的空氣中,心跳也變得清晰了起來。這是我真切存在著的聲音,正如我透明的呼吸,湧動著的熱血,盡管我並不是一個很熱烈的人。我真切地存在於這片夜空之下,卻無法記起曾經在漫天繁星的夜空下許下的那些願望。那些願望,在那個時刻,也是如現在一般的真切。為什麼,我會無法想起呢?究竟,生活是怎樣一種毒藥,是類似於讓人喪失記憶的孟婆湯,是讓人不再熱血的鎮靜劑,還是一種摧毀人的神經讓人變得殘缺潰爛的慢性藥物?我仰望著天空,天上沒有雲,月亮透著皎潔的光芒,我回想著。
    漸漸地,似乎有細細的耳語聲傳來。我透過椅背木條欄的縫隙,看見兩個散著步的人,從遠處慢慢地走過來。直到從薄霧中鑽出,他們的身影和麵容才明明白白地被辨識了出來。Rick和貝拉,一邊走著一邊聊著天。兩個人挨得很近,從木條欄的縫隙中,我看見,Rick將晃動在衣角下的右手伸出,握住了貝拉的左手。然後,談話突然中止了,隻剩下靜默中的兩個人緩緩慢慢地朝我這邊繼續走來。
    因為是躺在長椅上,他們沒有看見我。於是在這種可能馬上會發生些什麼的緊要關頭裏,我也隻能繼續地這麼尷尬地躺著。拜托不要再走過來了,我心裏這麼默念著。
    他們在距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停下,我偷偷地舒了口氣。縫隙中望見的兩隻手,還交織在一起。再下一刻,我看見Rick側過身來,雙手環抱著貝拉,將頭慢慢地低下。
    也許是在這樣的寧靜中更容易看見原本的自己,也許是這微涼的夜讓人變得比較理智,也許是這若隱若現的迷霧仿佛在提醒著這一切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貝拉突然掙紮了一下,接著猛地將Rick推開。
    兩人就這樣直麵著,凍結的幾秒。然後,貝拉忽地轉身,朝遠離Rick的方向跑去。被薄霧沾濕的空氣中,仿佛參夾了一點鹹鹹的淚水。
    我想要去追上貝拉,卻在站起身的時候,一個不經意間,猛然地對上了Rick詫異的目光。
    在這潔白明亮的月光下,我的目光直直地落進Rick的瞳孔裏。四周,是被迷霧包圍著的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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